第129章
第129章
卫长看着躺在那里似是闭目养神的霍去病,一瞬间那些不太好的记忆便是涌上了脑海，当初她见到曹襄最后一面的时候下意识便是探出手去想去探探他的鼻息，却是被霍去病警惕的握住了手腕,“谁？”多年来的习惯养成了他的警惕之心，直到看见卫长满是惊惧的眼神方才急急的松了手，“阿妍？”而她似乎并未从眼前的一切反应过来，紧抿着嘴唇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这般惊恐害怕的样子着实把霍去病给吓到了，所有人都以为她已是恢复了常态，却是没有人知道她一夜又一夜独自做到天明的害怕，她终究是未走出那阵伤痛，尤其是看到躺在那里的霍去病,她是真的害怕了,仿佛昔日曹襄的样子历历在目，“不要丢下我,不要,不要……”她很是害怕的将自己紧紧的抱在一起，霍去病赶忙起身轻声唤着她,“阿妍，阿妍,我是去病,我不丢下你，不会的，不会的……”他很是耐心的想要轻轻的掰开她的双手,很是笃定的眼神望向她,“阿妍,是我……”
许久许久她才冷静下来，微微擡眼望着他,却是看见他胸前那一抹殷红，“这是？”霍去病下意识的就是理了理自己衣服，似是想要遮住那抹殷红，方才他来不及换衣裳便是躺下歇息想要缓缓神，却是没有想到卫长会突然而来，弹了弹她的额头，“臭丫头，说吧今日来找我干什么？”他的笑好似又似当年那个只会捉弄于她的霍去病。
“母后怕你一个人带不好孩子，正好宗儿也在宫中，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母后的意思是让我把嬗儿也接进宫中。”卫长抚着自己的额头轻道了，“还是小姨想的周到……”霍去病傻傻的笑了笑，“我这就让人把嬗儿给你带回去。”他那着急蛮荒的样子好似这个孩子是个烫手山芋一般，哪有半点做父亲的样子。而他想的不过是赶紧把卫长送走，她方才的失态与惊惧让他很是清楚眼前卫长的脆弱，他亦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的狼狈不堪，“去病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她一直隐忍不问，却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望向他。
“你看我这样子，老虎都能打死几只，能有什么事？”霍去病用力的拍了拍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强撑着扯出一个笑，他很怕自己会倒在她的面前，却见卫长迟迟不愿走，令他倍感无奈，“阿妍，我这里可不包饭的……”调侃的意味尽是轰人走的意思，“谁不知道霍将军府中庖厨可是一绝……”卫长不甘示弱的噎得他无话可说，只能捧着茶干饮。直到卫广、卫青、卫子夫一个赛一个的散发低气压先后而来，他还在纳闷自家今天是什么风水，着实没好气的望向卫广。
“你也别看他了……”向来宠他的卫青那么多年来更是头一次黑着脸没有好气的冷声斥责着他，噎得他是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敢开口，他怕是一开口就得齐刷刷的迎来一群人的怒视，可是当真的有那么多人围在旁边紧盯着他像是看动物一般看着太医令一手把着他的脉，一手摸着自己的白胡子，那样子是令他浑身不自在，不得不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卫子夫，“小姨……”
“闭嘴……”再度被卫青给冷声打断了，大有今天霍去病敢开口一句，他都能揍死眼前的人，“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这般不懂事……”卫子夫见卫青如此冷峻，也怕吓到了霍去病不得不开口缓缓气氛，目光却是停留在了卫长身上，大感事态不好，果不其然卫长的脸色瞬的就是白了一度，紧抿着嘴唇满眼惊惧却不敢流露。
“李大人，如何？”卫长下意识的便是开口问道，藏在袖间指尖发白的手早已是抑制不住的发抖，就连声音亦是微微有些喑哑，卫子夫这才发觉卫长脸上不正常的苍白，握住她*那手，触之满是冰冷，“有母后在呢……”她从来都知道她的坚强而不愿流露的脆弱，有好几次她都见她一个人双目无神的惨白，那种撕心裂肺的伤口没日没夜的蔓延在她的心间而不得宣泄，却也不愿宣泄，而她的倔强又是那么的像刘彻，从不肯流露在人前，就连她这个做母亲都显得是如此的无能无力，她知道她看到这样的霍去病一定是想起了很不好的东西。
太医令忽而叹气忽而摇头的样子着实令人吓得不轻，让所有人的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怎么样了？”不约而同默契的出声令太医令都是被吓了好大一跳，“将军这是伤到了心脉……臣斗胆问一句，将军是否在朔方是否一直觉得隐隐作痛，每日起来便是觉得喘不上气，而并未好好用药……”
霍去病思索了一番紧皱着眉头，他却是去了朔方便觉得胸间隐隐难受，初时以为只是水土不服，直到后来每日起来都觉得颇有些难受，卫步倒是为他找了好几个大夫，但是他都不曾好好用药，一拖再拖，卫步又非一个心细之人，日日跟在他身边，每每问他都说自己好了没事，他也就没在意了，卫青见他半天不言语，又是冷言呵斥他，“回话……”吓得霍去病是一愣一愣，谁能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冠军侯会如个小孩子一般被卫青一句话吓得就是不由的发抖，直点了点头，“我以为只是水土不服。”
“将军本就生来体质不强，这些年多亏皇后精心调养，此番去了朔方，将军并非好好用药又加之劳累过度，才会导致如此，想必将军定是在朔方常食荤腥吧……”太医令十分笃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从卫子夫入宫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冠军侯府的常客了，也算是看着霍去病长大的，对他的身体可是比自己还要了解，“皇后放心，所幸将军此次归来的及时，又胜在年轻，精心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定会无事的，自然这些时日将军怕是要静养，饮食清淡，不可剧烈运动，卧床休息……”他开出的种种的条件没有一条是霍去病能接受，当下便是要反驳，“我都说了我没事……”
“霍去病……”卫青的脸瞬间就是黑了三度不止，“从今日起你给我滚回长平侯府去……”卫青显然是恼的不行了，瞬间就是盖过了霍去病的气势，卫子夫倒是没发觉自己的弟弟发起怒如此有威严，不由觉得好笑，却是附和的点了点头，“不过我看去病如今却是不适合……”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卫青思索了一番看他那苍白的脸色也是点了点头，“去，告知公主一声，打今儿起我就住这儿了……”
“舅舅……”霍去病被他的举动更是惊呆了，“您是大将军，日理万机的不合适……”他还是本能的拒绝的，“如今我赋闲在家，正好看看你这个骠骑将军，怎么这偌大的冠军侯还无我一个闲人呆的地方……”他的眼神尽是威胁，吓得霍去病连连点头，“不，不，不是的……”
“我看你舅舅说的在理，至于嬗儿我就先带回去了，就让他与宗儿做个伴吧……”卫子夫拉过卫长的手，“阿妍觉得呢？”
卫长本就是是如此打算的，只是方才一直挂着卫子夫的名头见卫子夫也是如此打算亦是轻点了点头，“我去找嬗儿……”只是她眼中的担忧是那么的深，卫子夫见她走远了方才朝卫青使了个眼色，两人不顾霍去病反抗委屈的眼神便是走了出来，“那个羽林儿郎查的如何了？”
卫青摇了摇头，“暂无眉目，一夜之间就连他的家人都不见了，倒是让人颇有些耐人寻味。”卫子夫点了点头，“既是有心而为，定是不会让人如此简单寻到的……去病这里我亦是不放心，只是如今两大将军齐聚一起，嬗儿又被带走，怕是有心人觉得有利可图啊……”
“这不是正如阿姊之意……”卫青难得的笑了出来，“长平侯急入冠军侯而未出，皇后带走冠军侯之子，怕是明天长安的天都是要变了吧……”卫青的意味深长恰到好处的怕是与为卫子夫想到了一处去了，自他出事之后，江充完全湮灭了一般，久未动静，而他们确实一直查未其果，若不是卫子夫早有提防之心，还指不定长安要弄出一场怎样的风波，在得知霍去病生病之时他们尤可见的紧张，但听他只需静养，也便松了口气，却是从中引起了卫青与卫子夫的想法，他们可不信江充与钩弋是如此沉得住气的人。
卫子夫亦是轻点了点头，“只是去病……”最终知她者还是卫青也。
“所幸无事，这小子当真是会折腾自己，有我在，阿姊大可放心……”卫青望着奚落的雪花，“这雪也该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