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9章
“大人,这银钱我还是不收,您还是收回吧,这事确实奴婢无能为力,还望大人恕罪.”黑暗中小太监急急的推回了李延年伸出的手,写满了拒绝之意,而李延年却还是不愿放弃,“若是我记得不错,青阳殿中的合欢姑娘被皇后打入了永巷,那日子过得可是一个艰难啊……”李妍年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肘,将荷包轻轻的放到了他的手中,并助其握成了拳,“事成之后,本大人定是不会亏待你的。”
小太监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会,便是松开了手,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将手被在了身后,跪了下来,拼命的摇着头,“不,不,不……”李延年很是惊讶的看着这一幕,复又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方才松了口气,蹲了下来直视着他,“你这是在拒绝本大人是吗?看来合欢的死活对你而言也不是太过重要吗?”李延年捡起了底下的荷包,微眯着盯着他,那尖细的声音愣是让眼前的小太监惊出了一声的冷汗,膝行了几步拉住了他的袖子,“大人,奴婢真的办不了啊。”他的神情之间尽是焦急之色,“上次,您让奴婢在太子宫中传播的那些流言,陛下和皇后知道了,可是盛怒一番了,春常侍好生将宫中上下整顿警告了一番,奴婢不过一个小黄门,若不是当时刚好随着出宫办差,怕早是去了永巷了,大人您放过奴婢吧,放过奴婢吧。”小太监死命的磕着头,要不是当初他贪图一些小便宜,又对青阳宫的掌事合欢起了不一样的心思,又怎么给了李延年机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当日也是看在了刘据年幼好欺,又为人和善,方才敢背着帝后二人在太子宫散播一些流言,让刘据听了进去又记在了心里。
李延年想以此塑造出刘髆的与众不同,更想让刘据生出妒意,做出点什么行为,好落个容不下兄弟之名,届时他在散散流言,那些大臣们便会对刘据为人产生质疑,继而对他不满,那么来日刘髆长成后一切皆是可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不等刘据做出什么,帝后二人已是嗅
到了味道,以雷霆之势镇压了一切,更将太子宫中里三层外三层全都清了一遍,让太子宫中的人全是更换了一轮,更是再三警告了一番,可是把当初在宫外的他吓得不清,所幸的刘据并未在意这些事情,他向来为人和善,故而他才成了那漏网之鱼幸免于难没被打发去了永巷,却也是再也进不去太子宫中,而成了如今打理宫中众人用度内侍中的一员,却没想到还是被李延年给找上门了,他又如何能不惧,那些人之前太子宫人的下场历历在目,帝后二人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人,他是真的害怕了,那还有什么心思去惦记什么合欢不合欢,他不过就是想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已。
李延年见他这般恐惧亦是当不得假,可哪有如何,如今事到临头了,他又如何能放下整个李家的荣誉而不顾,当日他行此事时,确实是被刘髆的出生给乐昏了头脑,终究是忽视了刘彻对刘据的重视,确是他太过心急,有失欠妥,所幸帝后二人只是将此事归咎到了宫女太监嘴碎上去,而并未深究下去,事后他亦是停了手,方才没将此事闹大,尽管他知道他心中的畏惧,可他还是不愿放过他,紧紧的捏住了他的肩膀,看着被吓出的豆大的汗滴一滴一滴砸落在地上,“唯有此次,之后我便想办法让你出宫,还有你的合欢。”而那小太监却还是拼命的摇着头紧紧的拉住他的袖子,“不,大人,不……”直到李延年颇为嫌弃的面露杀意的踹了他一脚,狠狠的将他踩在脚上,方才地上的一片狼藉的水渍,微微不满的用手指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没用的东西……本大人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是定逃不开的。”说完便是将荷包砸在了他的身上,“我要尽管听到好消息。”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哈哈……”宣室殿内的刘彻正是看着捷报喜不胜收,“好,好,好,当真是好极了……”合上奏章的他眼角眉梢都是写满了喜色,那般笑意的样子可是把卫子夫给看得格外无奈,更是趁着他没注意偷偷的将太医院端来的那晚解暑的汤药倾倒在了一旁的花盆里,自从被他从刘据那里给折腾回来之后,她至今都记得刘彻那憋成猪肝色的脸色,一路将自己从花园中给抱了回来,只是为了不在刘据面前丢面子,她明明没什么事情也给他折腾出事了,愣是威逼着太医令给她开出了这方子,还不让放蜜糖,说是怕影响药性,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折腾她,她无数次要提出会自己的椒房殿,刘彻偏是不依,非说她有病在身,自己要是没看见万一加重了可如何是好,说什么也不让她回去,可是把她给郁闷的,日日将她圈在自己身边,天天与他大眼瞪小眼,还得克制自己的脾气,可把她给郁闷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封前方的战报,可是把他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总算是让她能缓过气,赶紧将手里的药给倒干净了,假意擦了擦的自己嘴角迎了上去,“陛下,是胜了吗?”
刘彻满是欣慰的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从此以后漠北再无王庭了,我大汉的铁骑可纵横草原了……”他的大袖一挥,卫子夫似是看到了那一刻他眼中包容河山万里,广阔天下的豪气,那熠熠生光的眸光中满是憧憬之色,是啊,卫青胜了,霍去病胜了,大汉胜了,他打破了匈奴不可破的神活,他让大汉的疆土扩散延绵至了漠北之外,作为大汉的主人,他完成了几辈先祖都未尽的豪情壮志,大汉更是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了,他如何能不自负,如今的他不过是个正当中年的君王,开疆拓土,他实现了自己所有的抱负,仅在这一刻卫子夫似乎明白了他为何会在最后迷失了所有的一切,那是因为作为帝王见证了王朝的最巅峰,往后余生他已经没有任何了可迫切值得他却奋斗的目标……内尊儒家,平诸侯,施推恩,外灭匈奴,开丝绸之路,他的手下有着一群忠心可靠的能臣早早的为他完成了所有的目标,他又如何能不自满……
喜上眉梢的刘彻见卫子夫久久不曾回应,却是将人揽在了怀里,“朕早早就说了卫青是朕的福将,去病更是天纵英姿,有他们在,朕的大汉必是百年无忧的……”他语气之中尽显真诚之意更是压抑不住的喜气,“母后走了亦是许久,朕欲在卫青回朝之后就为他与皇姐的赐婚,子夫意欲如何?”
卫子夫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眼前的心跳之声,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卫青与平阳一路下来是如此的坎坷,何尝不是彼此心中的难言,可如今卫长已然是怀孕了,曹襄又是否会愿意接受一切,卫子夫似是有些犹豫,毕竟曹襄的身体如此孱弱,当真会接受得了这件事,“陛下,此事怕是不妥吧……”
她亦是没有想到,一直以来极力促成平阳与卫青婚事的自己,有天居然会成了继王太后之后他们二人路上的绊脚石,可母为子忧,她终究是自私了,她以前可以不考虑曹襄,可如今她不得不考虑卫长,更不得不考虑卫青一战之后的盛名,会否引起更大的动荡。
刘彻却是轻叹了口气,将她拥的更紧了,“子夫可知此事是谁求的朕?”卫子夫不解的擡头望着摇了摇头,“是襄儿……”
看卫子夫那一脸的震惊,刘彻不由的嘴角就是起了一丝笑容,他当初见曹襄如此要求的时候何尝不是如此,“襄儿那日来求朕,说道是自卫青出征后,皇姐夜夜不能寐,无数个晚上都一人对着家中的神佛求庇佑,却又不敢在他知道,怕他多心,每每白日里都装作没事人一般……他对朕说,父母为子则忧其深,如今他亦要做父亲,他深得体会……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能活多久没有人知道,可他还是想努力活下去,为了孩子,为了阿妍也为了皇姐,可世事总是难料,他无法想象若是有天自己不在了,阿妍有孩子,有兄弟姐妹,还有朕与你在,可皇姐要如何,她这一生已经够苦了,唯求一个卫大将军,他求朕成全他的孝义,亦是成全皇姐的心愿……”谈及那日的曹襄,刘彻不免亦是有些悲意,本该是大好年华的他,如今却是要早早的为自己安排后事,那种悲意令他动容了,虽未直接答应于他,可他还是记在了心上,如今战报来袭,他到是记起了此事,更是想借着此战全了他的心愿,其实更为重要的还是曹襄那句若是有天臣不在,还请陛下设身处地为阿妍想想,切莫让她如阿母一般如此一生,若是她碰上了喜欢的人,陛下一定要成全他,臣必是会高兴的,让刘彻彻底着手了此事。
卫子夫的复杂之色亦是可见一般,她从未想过曹襄会心细如发到这一步,可这亦是侧面说明了曹襄的不好,更是担忧起了卫长。
“此战之后,朕亦是打算让卫青转内朝任大将军大司马,掌邦政,统三军,朕不想让他冲锋陷阵了,他该好好享受下他亲手打下来的天下了,余下的应该让去病好好闯一闯,年轻人正是该奋进的时候……”刘彻似是早有安排,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一切皆如陛下所意。”卫子夫依偎在他怀中轻道,却也是为卫青松了口气,她早是有心想让卫青退上一退,连年征战她亦是十分担忧他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