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哭,哭,哭就知道哭……”抱着小皇子的李妍儿,眼中满是不耐之色,更是没有好气的对着咿咿呀呀哭唤的孩子,李延年见状赶紧将她手中娇弱的孩子抱了过去,“乖啊,不哭了,舅舅疼,舅舅疼……”满是心疼之色,好声好气的哄着李妍儿,“他还是个孩子,你冲他发什么火。”似是有些无奈。
却见李妍儿瞥过了脸过去,“你看看他,一天到晚除了哭还会干什么,生下来就是这般汤药不断,陛下那满心满眼还不是刘据那小子。”李妍儿似是很气愤,也由不得她不气愤,为了这个孩子出生的时辰能好,就为了讨个好彩头,她还特地挑在了卫长成婚的那天,让李延年可是好生搞了那些催产药,虽然是赶上了那个好时候吧,可刘彻的喜色并未持续多久。
孩子一生下来,他虽不曾多说什么,可那股神情明显就是觉得孩子长得太过瘦弱是她没照顾好,例行的赏赐之后更是没有再多出现在青阳殿,当日她生产的时候,也就刘彻在那里陪了一夜,却也是在卫子夫同在的情况下,她还当真是忽略了卫长和卫子夫在刘彻心中的地位,那日卫子夫前脚刚走,刘彻没过多久嘱咐了太医令几句亦是打着朝事居多的名义匆匆走了,而那实际的原因则是因为卫长要入宫,作为父亲的他第一次以如此正式的场合谒见自己的女婿和女儿,他自然是在乎极了,这才抛下刚诞生没多久的麟儿,为他取名为“髆”之后就是走了,一点都没有当初刘据出生时的这般重视,如何能令她不气;甚至于连刘髆“洗三”都因为刘据染了一场小风寒,而被刘彻忽视的彻彻底底,那个时候的他甚至连哄刘据都来不及,那里有空关注一个生来体弱的皇子,还是卫子夫腾出手让阳石领着诸邑亲自来送礼方才过了这事。
这般嫉妒到发疯的怒气无人可对时,她便只能发泄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却见李延年深叹了口气,将孩子抱给了宫人,并让他们退了下去,无奈的道了句:“妹妹,为了孩子,你也该放下了。”
李妍儿眼中充斥着讶异,却还是咬着牙,“哥哥,你在说些什么?”她的装傻充愣令李延年无奈的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是大将军,长平侯,太子的亲舅舅,皇后的亲弟弟,甚至有可能是……”他轻叹了口气道:“你如今是陛下的女人,你有了髆儿,你不能,哥哥也不许你……”
见李延年如此这般狠扇自己,李妍儿亦是痛苦不已拦住了他,“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妍儿,放下吧……”李延年苦苦的哀求着她,他知道自己的妹妹心事,一直都知道,她从来就不想做什么刘彻的女人,一直以来她喜欢的就是那个当年渭水河畔初相见的桀骜志气的少年郎卫青,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如此低贱,身份卑微的来长安寻亲,只是卫青比她幸运,他的寻亲路是如此的平坦,此后的条条大路走的又是如此顺畅,而李妍儿却是比他苦多了,她的爷爷终究是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病死在了长安城中,而李延年在长安混得亦不是如此光鲜,每每那个时候她都会记得那个不屈的少年郎,给了自己唯一的食粮。
若不是那场酒楼闹事,李延年如何能成这幅样子,李妍儿又如何会成了这般样子,那场权贵之间的斗殴,最后不过陈乔失了侯,卫广被打了一顿,田恬倒是毫发无损,可那留在那里无辜的两兄妹,尽管有着卫广的保证,可那日卫广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完完全全顾得上,等到他出来之后,那两兄妹早已在长安大楼里被狠狠折磨了一番,而那哥哥为了保护妹妹更是被施以了腐形,出了长安大狱之后,走投无路的两人不得不投奔卫青,她一眼就认出了当年那个少年郎,那种希望期许一夜之间成真时,可是他却是早已忘记了,毕竟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他的萍水相逢,而与那个时候的她而言,那就是一眼万年的温柔与希望,她以为自己可以留在卫青身边,她求卫青留下她,却没想到卫青会将他们一同送至了平阳公主府,甚至都没让她来得及表明自己的身份。
也是从那刻起,她恨了,昔日的李妍儿变了,她势要爬上最高的位置,她要他仰望于她,后悔自己当日的抉择,她骨子里的那份不甘,促使平阳公主送她入宫,促使她走到了今天,可那午夜梦回的不甘与不屈,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她不爱刘彻,那颗心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她不爱刘彻,可她*终究是踏进了这里,就算她明知刘彻亦是不爱她,她当初能成功上位,不过是那位帝王的嫉妒心理而已,刘彻每个醉酒沉眠在她身边时呼唤的都是“卫子夫”的名字。她承认她嫉妒了,她把最好的身躯最好的年华给了眼前的刘彻,可他的心终究没有停留在自己这里,眼前的浮华,卫子夫的幸福加深了她的恨意,凭什么他们可以一路顺风顺水走到至高的位置,而自己和自己的哥哥却是如此的曲折,饱受冷眼,却始终得不到自己的所想。
是以,她对那个孩子是又爱又恨,她爱是因为那是自己十月怀胎而诞的孩子,她恨是自己将他生成了这般体弱,也恨他没能为自己博得刘彻的欢心,而卫青的云淡风轻更疯狂的加深她心中的那股嫉妒的种子,她是那么的苦心博取这一切,可他的眼里似乎根本没有自己这号人的物,连多擡眼看自己一眼都不屑。
她越发如此,李延年便越是害怕,她害怕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会陷入魔障,做出什么事情来令刘彻更加厌倦,他的苦苦哀求就是因为常年伴君的他看出了刘彻眼中的偶流出的不耐,有时他甚至都会后悔当年为何要布那么大一个局将自己好好的一个妹妹送到这个地方,可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她的妹妹已经为人母了,他也曾想争上一争,可刘髆的体弱,卫家的鼎盛,一门五侯,刘彻的恩宠,无不昭示着帝心何许,若有图也只能盼来日方才了。
李妍儿心中的复杂可见一般,可看向李延年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压抑,只是轻道了句:“哥哥,我累了……孩子满月有劳哥哥操劳一番。”就是唤他离去。
而那椒房殿的刘彻正抱着怏怏的刘据折腾着“影子戏,”只为了给王太后一个惊喜,本是被太医令认定油尽灯枯的王太后,居然奇迹般的撑到了卫长成婚,刘髆的出生,一连串的喜事也让她的精神似是好了些,也让刘彻更是打定注意要继续操办喜事为她延续。只是刘据自从霍去病走了之后,便是病了一场,一直都很没精神让卫子夫也是有些担忧,刘彻举国之力势要同匈奴来个了断,虽然此战刘彻扣下了李广没让他去,可还是让李敢随了霍去病,而霍去病那几声咳嗽一直让卫子夫寝食难安,虽然出征前再三遣了太医令去给霍去病诊脉,可她还是不安心,硬是叮嘱了卫青好几番,非让刘彻派了一堆军医随军,就是怕他出事。
可见刘彻正在兴头上,她也只能一旁陪坐着,尽管刘彻兴致高涨,可刘据却是显得还是心情不佳,她自然也是知道很长一段时间作为刘彻独子,他是享尽了刘彻的独宠,可如今突然多了一个弟弟,这个弟弟还不是自己母后所生,而卫长又出嫁了,阳石和诸邑也长大了,一个日日缠着公孙敬声,这桩婚事刘彻到是没有任何意见早早就是同意了,而诸邑则是日日同他抢霍光……宫中的流言不免有些多了起来,又没人很好的和他解释这件事,他虽然知道这事,可不免还是会多想,孩子大了也是种烦恼,尤其自家的儿子可是比自己还会吃醋。
还没等她教育教育刘据,护犊子的刘彻已是急急的将刘据护在了身后,聪明如刘彻怎会不知自己儿子的心思,他到是乐得其中,只是他一直不说罢了,行动上还是很诚实的日日将刘据走那带那,好安抚自家儿子那颗“小心眼。”
如今见刘据还是这幅兴致缺缺,不免有些好笑的问道:“据儿,这是怎么了?可还是难受……”满是担忧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刘据却是摇了摇头,像极了刘彻的那双眼突然起了水雾,紧紧的靠在刘彻的怀里,“父皇会不要据儿吗?”
一看到刘据委屈的直掉泪,刘彻的眼中充斥着心疼,却更多的是起了一种杀心,他的脑海中瞬间就是划过了一丝阴谋论,急忙的安抚他,“春陀,给朕去查查谁敢乱嚼舌根,朕灭了他九族。”
刘据向来心思敏感,可能令他如此爆发出来,尤其是在刘彻日日陪着他的时候,这一切突来的让卫子夫都有些疑虑的看向了刘彻,帝后二人很是默契的相识一眼,他们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而这股味道很明显就是冲着刘据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