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母后,舅舅怎地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卫长为卫子夫添着茶，有意无意的提及出征的卫青，一看就是抱有目的来的。
卫子夫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是不显，“太傅没教你做事要一心，切不可三心二意……也不怕烫了手……”
卫长方才发觉茶快溢出来，颇有些泄气的甩手一推，“这个一点都不好……”卫子夫无奈的看着少年心气依旧十足的卫长摇了摇头，“过来……”卫长一听就是笑了起来，蹭到了卫子夫身边拉住了她的胳膊，“我就想舅舅了,阿双和阿渝也想舅舅了……”
“当真是想你舅舅？”卫子夫仔细的看了看她的手,确定没被烫到，方才对上她的眼审视的问道,那探究的眼神岂是卫长招架得住的,一下子就是败下了阵，不依不饶的晃着她,“母后……”脸上更是泛起了一丝红晕。
“好了好了，前些日子倒是听说你舅舅大胜了,去病啊一个人带着他的八百羽林军长途奔袭,一下子就是斩获匈奴二千余人，还活捉了一个匈奴王叔……”卫子夫言语之中亦是满满的欣慰之色，“那阿襄哥哥呢？”卫长若有所思的问道。
卫子夫也曾疑惑过,可刘彻的语焉不详让她还是放弃了,毕竟事关朝政,她还是不予置评为好，如今卫长却是突然找上门来,令她不由的紧张了起来，郑重的看着卫长问道：“阿妍，你告诉母后，你喜欢曹襄吗？”卫子夫突然严肃正经的神情令卫长有些紧张又有些害羞，“母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来了，语气都轻了不少。
“唉……”看着卫长娇羞的神情，卫子夫所幸卫长并不排斥曹襄，反而还挺关心曹襄，卫子夫也算松一口气，“你父皇答应了平阳公主，等他一回来就会为你们赐婚的。”卫子夫语重心长的告知卫长，她本想在缓一缓，如今看这架势，早点告知也许对卫长是个幸事，卫长一听就是诧异的松开了卫子夫的手，好似有些不高兴的低下了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卫子夫的心一下子就是提到了嗓子眼，“阿妍，你若是不喜欢，哪怕是得罪了平阳公主，母后亦是在所不惜的。”卫子夫握住了卫长的手，似是想要她安心。
她长到那么大，也是经过陈皇后之事，她怎会不知道卫子夫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又有多护着他们几个姐弟，但凡她不想做的，卫子夫从不勉强，尽其所能的由着他们，她也知道平阳公主对卫家的大恩，她虽有些任性可也是个明事理的，她也知道自己一旦开了口拒绝，卫子夫哪怕与刘彻撕破脸也会如了她的愿，可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她的弟弟还小，历来后宫有多凶险，她也是听过不少，当年的金屋藏娇不就是身为景帝姐姐的馆陶公主一力促成的，一想到这些她便有些不寒而栗。倚靠在卫子夫肩上，轻声道：“也不是的，我也说不上来……”从她懂事开始她就习惯了曹襄一直在他身边，无论什么事都是笑着让她、随她，而不是霍去病老是同她斗嘴，丝毫不让她……那种习惯成自然的情谊，真的是喜欢吗？她也说不上来，“母后，喜欢父皇吗？”卫长突然问懵了卫子夫。
“臭丫头……”卫子夫笑而不语的道了句，她始终没有回答卫长发出的疑问，只是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阿妍若是欢喜，母后定是欢喜的……”让捂着刘据嘴的刘彻颇有微微有些失望，“朕的阿妍今日也在这儿啊？”刘彻笑着抱着不高兴的刘据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皇……”
“看看，朕的阿妍如今如此明识事……”刘彻毫不吝啬的要把自己闺女夸上天去了，让卫子夫很是白眼了他一番，“据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卫子夫好笑的看着委屈巴巴的刘据，刘彻一想到方才自己抱着他扒门缝的事就是尴尬不已，“许是没睡好，没睡好……”
“父皇明天还带据儿好不好……”刘彻朝他挑了挑眉，示意让他配合自己，刘据蔫蔫的撇过头去就是不愿再搭理他了，一看就是生气了。
“阿妍方才想问的事，如今你父皇来了，你啊还是去问你父皇吧。”卫子夫将皮球一下子就是提到了刘彻面前，“哦，还有什么事能我们长公主如此上心，说来让父皇听听……”尽管卫子夫的表情写满了不怀好意，可刘彻还是甘心上这个套的。
“没有，没有，父皇不要听母后瞎说……”卫长依旧沉浸在方才的要嫁曹襄的消息中，她可以在卫子夫面前肆无忌惮的谈及这些，却并不愿在刘彻面前讲起这些，终究还是长大了，刘彻好生叹了口气，“阿妍长大了，都不和父皇亲了……”刘彻失望的道了句。
卫子夫憋着一股笑意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好了，阿妍就是想问问平……”“阿母……”卫长一紧张就是唤起了很多年前的称谓，卫子夫了然的转了个话题。“阿妍关心舅舅和两个哥哥，所有啊，想问问他们如何了？”
刘彻不敢去对视卫长期待的眼神，端起了眼前的茶水饮了一番，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如此之咸，这茶谁沏的，朕看还是子夫太过宽容了，才会让这些人如此懈怠。”
“父皇，是儿臣沏的……”卫子夫一看刘彻要问责，低着脑袋道了句，显然是被刘彻的话给伤到了，不由的呢喃了一句，“有那么差吗？”
刘彻求救的看向了撇向一旁陪刘据的卫子夫，见她不搭理自己，愣是尴尬不已，他那里这茶是自己宝贝闺女沏的，若是知道他说什么也不会这样说的，“那个，天气炎热，此茶正好正好，朕的阿妍就是厉害，可比春陀厉害多了，知道心疼父皇，好，好，着实是好……”
“阿姐好，好……”刘据鼓起了掌，将卫子夫面前的这杯茶也推到了刘彻面前，“父皇喝……”那笑得样子显得格外欠揍，一看这小子就是故意的，咬着牙捏了捏他的脸，“据儿，真有孝心，父皇好生欣慰……”极为勉强的喝下了另外一杯茶，卫子夫更是全程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大小三个人就跟看戏一般好笑的看着他。
“卫青此次大捷，去病功不可没，这小子这次当真是长了大汉的脸，朕打算封他为冠军侯，子夫以为如何？”提及他们舅甥二人刘彻的心情就是格外的好，他有理由确定自己一定能成为继往开来的千古一帝的。
“那平阳侯呢？”卫子夫终是替卫长问出了疑惑，果不其然刘彻的脸上一下就是挂不住了，“还好，还好……”刘彻终究只是那么道了句，“阿妍，带据儿去玩会吧，一看就是待不住了。”刘据明明是安安稳稳的不愿动弹坐在那里，却是被卫子夫说成了待不住，非让卫长带他出去。
见二人走远了，卫子夫转身倒了一杯白水递给了他，“陛下，阿妍同意了……”刘彻错愕的看着卫子夫，“你同她讲这些做什么……”刘彻似是有些责怪，还是复杂的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示意她坐下来，“曹襄出事了，朕出发前千叮咛万嘱咐最为怕的就是这样，皇姐这辈子太苦了，唯一就那么一儿子，如今……”
“严重吗？”卫子夫一想就想起了曹襄早殇的事，不由的也是紧张了起来，“卫青本是让他出任后将军跟随经验丰富的李广，从后侧包夹匈奴，最不济也不会损伤他半毫，没想到啊李广自己倒是没碰上匈奴，反倒是让他碰上了，你说巧不巧……”刘彻无奈的道，“若是当真有个什么，阿妍可如何是好？”刘彻始终还是私心作祟，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就是卫子夫想对他说的好，“事已至此，陛下又如何能负了平阳公主？”
“可朕也不能让阿妍苦一辈子啊，朕可以赏他爵位，赏他一切啊……子夫不也是一直觉得去病不错嘛？如今这一战打下来，身份也足以配上阿妍……”他这矛头倒是转得快，且不说如今卫青他们还未归来，刘彻光得了曹襄伤重的消息就动了毁婚的念头，若是当真曹襄有个三长两短，怕是刘彻当场不认这笔账，越是如此富，反倒是令卫子夫越是揪心，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种地步，“可若不是为了阿妍，平阳侯不至如此？”她还是有些担心平阳公主，更有些担忧卫长，“臣妾更怕阿妍会于心难安。”
“那子夫告知朕，应当如何？”刘彻泄气的道，他也很无奈，一边是自己的亲姐姐，一边是自己的亲女儿，衡量下来都是自己重要的人，而真正完全令他动摇的还是卫子夫当日的一句，“陛下，漫长余生，当真愿意看阿妍不开心一辈子吗？”他不能，那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是他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他从她出生的第一天起，就下决心要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拥有世间所有最好的一起，怎么可以让她年纪轻轻的就去经历这些，所以他收到战报的时候，也是犹豫了很久，能让卫青如此模棱两可，只怕是伤的不轻。只是他没想到，他这一犹豫，卫子夫就是告诉了卫长，事情反倒是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卫子夫那里知道能怎么样，悔婚吗？刘彻连脸都不要了，她还怕什么，她只怕自己的卫长会接受不了，“李广的运气着实不太好，不是找不到方向，就是被俘虏，要不就是毫无收获……”卫子夫的一言差点惊掉了刘彻的下巴，见她如此认真，刘彻仔细回想了下，也是点了点头，“确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