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楚服,本宫可是听说那个贱人胚子如今是一日比一日消瘦,甚至连床都不下来,实在是大幸啊……”陈皇后挑着自己的指甲,嘴角的那抹笑尽是带着七分阴冷三分心满意足的笑意,随着岁月渐长,刘彻的日渐冷淡,昔日傲气十足一心只求爱意的陈皇后,不知何时也成了阴私谋权之人,“就是不知道贱人胚子什么时候能断气,还有她那肚子里的孩子……”陈皇后恶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案上,说起卫子夫和刘彻,便是气的不行。好他个刘彻,一门心思只有卫子夫,她堂堂一个皇后自所谓“有孕”以来,刘彻可是连一眼都不曾来看过她,怎叫她不恨,她亦是从此时完全断绝了对刘彻仅有的一丝情谊。
“皇后,稍安勿躁,只是施法终究是个好心力的东西……”女着男装的楚服适时的摸上了陈皇后那拍在案上的手,“皇后切莫伤到自己,您若是不心疼自己,草民可还是心疼皇后的……”楚服的手摩擦在她的手上,微皱的眉头似是满是关心的责备,令陈皇后一瞬间颇有些沦陷下去的感觉,她自幼得宠,年少时母亲得势且不说,初年长便是成为了太子妃,而后皇后,一路下来顺风无阻,如今却是连自己的母亲都是许久不曾入宫搭理自己,而刘彻更不用说,偌大的汉宫她只感受到无边的冷意和寂寞。
对于楚服的时时刻刻关心,她还是受用不少,明知不妥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不由白了一眼楚服,“哼,本宫是多等一日都觉得煎熬,你若是将此事办好了,本宫必然有赏……”而她对于自己受用的人,就是大加赏赐,说着就是将手里的带着的镯子摘了下来扔给了楚服。
“那草民谢过皇后……”楚服倒是配合的将手镯揣入了自己怀中,讨好般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瓷瓶,从瓷瓶里又掏出了一颗丹药递到了陈皇后嘴边,“皇后,草民服侍您用药吧。”
陈皇后一看那个药丸脖子就是下意识的往后缩去,眉头更是皱得紧紧的,似乎是格外的嫌弃的这种东西,“这东西本宫还要吃多久……”她似乎并不是很想服用这类东西。
楚服却是凑的更近了,“皇后,成败再次一举,刘陵翁主已然到了长安,那名女子就快临盆了……此事若是放弃,怕是前功尽弃啊……”楚服转动手中的药丸道。
陈皇后犹豫了半天,“可这药的反应实属太大了……”陈皇后花了国库九千万金都未曾有孕,岂会区区刘彻一晚就能有孕,更何况那夜刘彻本就烂醉如泥,怎么可能临幸于她,对此楚服早已是料到了,是以早早的就备下此等药丸,令妇人肚子会同怀孕一般涨起来,更会有着怀孕时的反应,此等禁药,令太医令亦是难以察觉出来,因为它所有的反应都同妇人怀孕时一模一样,只是这药吃下去极为损害身体,不仅会加剧容颜的苍老,更会令人肚痛难忍至少两个时辰,而为了维持此等假象,每隔七日陈皇后必须重新吃一次该药,以免太医令起疑。
此等痛苦之法,如今看着卫子夫精神不济,她便有些不愿再吃了,骨子里那种任性却是未曾随着岁月渐长而消散啊。
为此,楚服不得不再次舔着脸跪在她脚边,一手拿着药丸,一手端着水,“皇后,若是成功了,届时你可就是皇太后了,普天之下还有谁敢看不起你,卫子夫这等贱人,还不是任您拿捏,到时候主少年幼,一切还不是您说了算,您可就是下一个太皇太后了……”
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陈皇后,本就是个天真之人,经不起别人诱导,一个卫子夫就事足够令她咬牙切齿了,楚服三言两语就是挑起了她心里那股子不甘,“好,本宫今日受的苦,他日必是要卫子夫这个贱人百倍相还的……”陈皇后紧皱着眉咽下了这颗药丸,瞬间就是脸上发白,额头直冒汗,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弯曲在了一起,一只手紧紧的抓着楚服的手,“痛,好痛……”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一下子就是响彻了整改宫殿,而每每此时`为了避免露馅,陈皇后总是会挥推全部宫人。
没人看着的椒房殿,直接就是导致有人进来都没人拦着,外间突然传来的一阵碰撞声,瞬间就是让楚服提起了警惕之心,而她打算出去看看之时,却是被痛苦不堪的陈皇后给紧紧的攥住不放。
而宣室中刘彻正为窦婴同田蚡之事正是折腾的疲惫不*堪,此事本是同窦婴无关,纯属灌夫见不惯田蚡一朝得志,惺惺作态的小人模样,借酒在田蚡的纳妾的婚宴上给他难堪,田蚡如今再这么样,也是代着的丞相,刘彻的亲舅舅,太后的亲弟弟,纵使灌夫本是意气之争,可毕竟事涉皇家体面,怎会由得灌夫胡来,是以此事刘彻也是属意严惩灌夫的。
可是偏偏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窦婴偏偏要是对此事插上一脚,而其中的原因仅仅依旧只是为了个义字,灌夫是窦婴硬拉着去赴田蚡之宴的,原因在于他听进去了卫步的话,想要同避田蚡的锋芒,而灌夫当初因为自己三番两次同田蚡作对,更带着孝跑到田蚡的府中要田蚡赴当日答应他的去他府上的宴会,而偏偏当时正得志的田蚡恰恰睡过了头,忽略了此事,导致灌夫心中一直不服气,上门找田蚡闹事,让田蚡是丢尽了脸。而在太皇太后薨逝之后,面对太后田蚡的打压,他也在逐渐失去权势,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唯有灌夫对其不离不弃,纵使这其中有着灌夫想要借他之名结交列侯,擡高自己的名声。
可对灌夫这份情谊,他还是不能忘记,那日是他想借此宴,缓解二人之间的关系,毕竟田蚡的心眼多小,那是天下皆知之事,却是没有料到灌夫还是沉不住气,会借酒骂座,此事本是可大亦可小,偏偏灌夫窦婴再三得罪田蚡,更是给了他这个由头借题发挥。本是一桩小事,刘彻见窦婴如此之执着,便想着放到东朝廷辩,届时自己再借坡下驴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只是他怎么也想到,一场东宫廷辩,会成为了窦婴覆灭最直接的导火索,廷辩上,从论灌夫之事,结果演变成了互相攻歼,而其余参辩人员尽管觉得窦婴说的有理,却是碍于田蚡,均是不敢言,而自己的舅舅田蚡更是一甩袖子,扭头就走,跑去找太后寻理去了,极端的不给他面子。
直令刘彻拍案而起,怒不可遏,却是连拦都拦不住,看着底下面面相觑的一个个,更是怒上心头,来回踱步。刘彻不开口,一个个更是放低了自己,恨不得自己是鸵鸟,缩在那里,更是不敢开口。
“陛下,不好了,长乐宫传来消息,太后绝食了,不肯用膳……”春陀颇为为难的看着刘彻道,“太后说,如今她还活着就有人攻歼国舅,若是那天她不在了,他们一家岂不是要任人鱼肉,陛下如今高坐庙堂,却是不为自己的舅舅做主,反而护着那帮犯上作乱的霄小之徒,可是将她放在眼里……”春陀的冷汗唰的一下就是冒了出来,浑身发冷,手脚都是止不住在颤抖。
刘彻怒了,是非常之怒,一把就是眼前的案桌给掀翻在地,底下的大臣方才还有在为窦婴说道几句的,如今更是闭上了嘴,跪在那里,恨不得那个龟壳,可以让他们缩进去,减少存在感。
对此,惊天盛怒的刘彻正欲前往长乐宫时,窦婴却是忌出了杀手锏,出列道:“陛下,臣手中有先皇遗诏,若欲不可决断之事,可便宜行事。”
窦婴一言无意惊起了惊天巨狼,刘彻带着复杂之色一步一步走向了他,“魏其侯,当真值得?”
“臣之爵位是以军功而来,于臣而言不过一场浮华,大风大浪臣见惯了,仲孺因臣而起方有此难,臣又如何能见其独自赴死,大丈夫有可为,有可不为,臣做不到……”窦婴缓缓的闭上了眼,大有一种赴死的决绝。
刘彻终究是不再说什么,“既如此,你且派人去将遗诏取来……”刘彻大手一挥,“尔等且在此处候着,容后再赏,无朕旨意,均不得离开此处。”复又拍了拍窦婴的肩膀,“太后是朕的母后,你要知道……”
“臣明白……”窦婴突然跪了下来。放眼古今,能把皇帝做到如此憋屈,刘彻自认为自己还是第一个,“且去长乐宫看看吧。”大汉以孝治天下,无论何事,他都不能让自己背上不孝的骂名。
“陛下,阳石公主不见了……”阿觅急匆匆的跑来寻刘彻。
刘彻急忙停下匆匆的脚步,对于女儿不见了,他第一句出口的却是,“卫美人如何?”
“卫美人,还是那般昏昏沉沉的,奴婢还未曾告诉她……”阿觅亦是担心卫子夫的状况,故而在发现人不见了之后,尽管忧心忡忡却也不敢让卫子夫知道,才跑到宣室来寻刘彻,恰逢刘彻急匆匆的往长乐宫赶去,一边是自己的母亲,一边是自己的女儿,还有病恹恹的卫子夫,刘彻的心烦可见一般,“春陀,你让卫青派人赶紧去找……”终究他还是背不起不孝这个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