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到家时，已将近六点。

小鹿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在看书。看他回来，“爸爸”也忘了叫，眼神里满是惊惧，样子可怜极了。江正南愈发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

“儿子，你妈呢，怎么就你一人。”

“妈妈去聚餐了。”

江正南瞥了一眼他看的书，《西游记》，竟然不是连环画版的。想着真是可怜宋景了，他记得自己家江小爷只读漫画书的，能说动他读名著，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唇角勾了勾，“看得懂吗？”

“能。”

“晚上想吃什么？”他把大衣挂起来，又脱了西装外套，挽了衬衫的袖子，去看冰箱里有什么可以做的。

“西红柿炒鸡蛋。”

江正南还是感觉出了小鹿跟自己的疏远。要搁以往，看到他回来，都得欢呼雀跃的。现在问一句答一句，弄得他还挺失落的。

他厨艺不错。尽管不经常做。给小鹿熬了皮蛋瘦肉粥。切着西红柿，又舔着脸说，“小鹿，别读书了，过来帮爸爸把蛋打了。”

小鹿平日里哪里进过厨房。打鸡蛋对他来说倒是新鲜事。江正南手把手教的，“把鸡蛋往碗沿上一磕，再这么把鸡蛋壳一掰，就好了。”

但凡是有点好玩的，小鹿算是来劲头了。看着碗里的蛋清和蛋黄，说，“爸爸，过几天我们去菜市场买只小母□□，我想让它孵几只小鸡。”

江正南也不知道自己儿子为何脑洞总是这么大开。他倒可以接受，就怕宋景。“买是可以买，就怕你妈不同意。到时候把咱爷俩赶出来，带着鸡流浪街头，可就不好了。”

小鹿笑了。

除了西红柿炒鸡蛋，还做了一个炒扁豆角，一个炒西兰花。

宋景常跟他唠叨，说小鹿也养不胖，身上都是排骨，愁人的很。他没放在心上。现在才觉得儿子偏瘦了些。

餐桌上，江正南问小鹿，“你妈去跟你湘南阿姨一起出去的？”

“不是，妈妈去参加师门聚餐了。”

江正南耐着性子把碗刷完。把地拖了。又到阳台上抽了一支烟。

壁钟已经敲了九下，晚上九点。他瞥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打电话给宋景。

周瑾的大弟子梁衡，毕业之后就回了家乡的高校教书，这几天正好到北京出差，所以周瑾叫了几个在北京的得意弟子，一起聚一聚。

宋景看到是江正南的电话，出来接的，故耽误了一会。

“在哪？”他颇有些不耐烦，沉着声问。

“在航天桥附近。”窗缝里刮进来的风，吹在她的脸上，似刀子一般。害怕他生气，又说，“梁衡师兄好几年没到北京来了，之前我读研的时候，他就很照顾我。我不来，总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你和小鹿吃晚饭了吗？”

“几点结束？”他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问道。

宋景看了看手表，九点一刻，“应该快了。你能不能先哄着小鹿睡。明早他得返校。不然又困的睁不开眼。”

江正南看着小鹿睡熟了，套上大衣出门。从他们家，开车到航天桥的全聚德，在这样寒冷的腊月天的晚上，也只十几分钟而已。

宋景也有些心不在焉了，老师和师兄探讨学术问题，不亦乐乎。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完不了事。她只要想起江正南和小鹿，什么学术的事都得往后靠了，一颗心就拴在他们身上。又怕江正南在家给小鹿撂脸子，把小鹿吓哭。故她有的时候，觉得周瑾对自己那么大的期望，都白搭，自己在学术的道路上是走不远的，就是因为心里牵绊太多。

近十点时，他们才散了。

江正南的车就停在路对面，宋景眼尖，瞧见他走过来，忙迎上去，揽着他的胳膊，眉梢藏满了喜悦，跟周瑾介绍，“周老师，这是我老公。”

宋景跟着周瑾读书，算起来差不多将近六年了，不短的年月。周瑾跟江正南却从未打过照面。如今见了，觉得在相貌上跟宋景很般配。脸上棱角分明，剑眉英挺，比时下许多电影明星，还有看头一些。宋景跟他站在一起，穿着高跟鞋，也才到他耳际，整个一小鸟依人的姿态。不过周瑾也看出来了，江正南定是很有想法的人，像宋景这样没有心眼的人，在家估计就是对人家言听计从的。

江正南就是个老江湖，别看他才三十出头。跟人寒暄这样的事情，最是来路了。“周老师，我媳妇这几年跟着您，您也没少费心。回头我做东，请大家吃饭。”

周瑾是读书人，说的都是实在话，“宋景还是很刻苦的，没怎么让我着急。不过，要想留高校，还得加把劲。”

“做学问还是一件辛苦的事。有时候看她写论文，写到一两点。我还真挺心疼的。要说你别读了，我养着你。她指定跟我翻脸，说我不尊重她。”

回去的路上，江正南开着车，宋景看着他那张扑克脸，跟他撒娇，“写到一两点的时候，真心疼啦？”

他没吱声。宋景朝他吐舌头，“坏人。”

“喝酒了吗？”

宋景故意的，“喝了，喝了二两白酒。”其实她一点没沾。他不让她吃药，万一真的怀上了呢。所以师兄们再怎么劝她，她都婉拒了。

果不其然，宋景看他脸又黑了几分，又嘟囔着说，“你不是也抽烟喝酒吗？”言下之意，反正你也没有刻意的戒了这些坏习惯。凭什么说我。

“那能一样吗？”他眉锋紧蹙，冷着脸说。

到家了。在电梯里，他就有些忍不住。把她逼在一角，低头吻上，宋景有些害怕，毕竟不是在家里，牙关紧扣，不让他进。他心里窝着火。嫌她大冬天的，穿开衩短裙，画着浓妆，去参加聚餐。把她的唇都快咬破皮了。

俩人谁都不想饶过谁，门差点就打不开了。宋景的头发也散开了，脸颊上都是红晕，唇彩都快被他吃干抹净了。他撕她的衣服时，两人的唇黏在一块似的，都没分开。

小鹿坐在地毯上，哭着给陆芷打电话，说，“奶奶，他们回来了。”

宋景心被什么蜇了一下似的，瞬间冷却，推开江正南，看小鹿哭的稀里哗啦的。她忙过去，跪在地毯上，拿纸巾擦小鹿的眼泪，“乖，妈妈回来了。你不是自称铠甲勇士吗，怎么又害怕了？”

陆芷是真的生气了，在电话里骂江正南，宋景都听的一清二楚的。“有你们这么做父母的吗？把孩子一个人扔在家里。你们就是不负责任的八零后。只顾自己快活，不顾孩子难过……”

江正南大气都没喘，听着母亲大人骂完，赔了不是，说这是个意外，以后再也不会了，才算完事。

小鹿平日里不这样。最近他也感觉到自己爸妈常剑拔弩张，就吵起来。班里三四十个同学，有近一半都是离异家庭，有什么稀罕的。他尽管淘，可毕竟是个孩子，也害怕。

晚上非得缠着要跟宋景睡。宋景哄着他。江正南那些心思，顾及着小鹿在，就都扔到一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