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取暖（二）

中原 长安城

尉屠耆看着清瑶又惊又喜的模样，发自内心地笑了，“我说，让你的妹妹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吧。我这个挂名世子这点小事儿做得了主。”

清瑶心生顾虑，说道，“可若是让旁人知道了，会不会议论世子。”“清瑶，你觉得，我还害怕别人议论么？”

见清瑶还是有所顾忌，尉屠耆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可见在清瑶的心里，尉屠耆是有很重的分量的。

“清瑶，不如明日就让你妹妹搬进来吧。对外可以说是新招的丫鬟，毕竟你身边，也应该有几个贴心服侍的。

至于你家里那边，我会找人上门出高价把你妹妹买过来，如此你也可以和那个家里断绝关系了。”

清瑶见尉屠耆思虑周全，忍不住泪目，说道，“世子大恩，清瑶无以为报。”

尉屠耆擦掉清瑶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忘记了，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不需要你回报什么。嫁给我，你要忍受多少人的指指点点，我做这些又算什么呢？”

清瑶握住尉屠耆给自己擦泪的手，“那世子呢，心中可有什么一直没有与旁人说的事？”

尉屠耆眼里的光突然黯淡了，“有，我以前啊，用你们的话说就是纨绔子弟。旁人见了我就躲得远远的，却没有人来问我，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王后洛依阳和我的父王，他们是非常恩爱的夫妻。楼兰王后宫的妃子们，大多数都是不得已留下的。因为王室需要子嗣，楼兰更需要。

王后洛依阳在父王登基前两年，一直都没有子嗣。大臣们便向父王贡献美女。她们出身大多是功勋世家，很快，父王的第一个孩子就有了。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王后有了身孕。嫡子降生，又是父王的第一个儿子，父王高兴的不得了。

他当即下旨，要遣散宫中所有的妃子，只要王后一人。这样的诏令一出，立刻得到了许多大臣们的反对。”

听到这儿，清瑶也忍不住说道，“这对楼兰王和王后来说，或许是证明彼此的心，可是对于那些为楼兰王生儿育女的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尉屠耆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那些大臣们也是这样说的。所以我这个痴心的父王，留下了为他生养孩子的妃子，并且单独赐了宫殿，离他和王后的宫殿很远。而那些没有生养过得妃子，只能被送出宫。并且此后，再也没有新的选妃。”

清瑶听后忍不住皱眉，“你说王后生了嫡长子，那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出生？”

尉屠耆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还没有出生。我的母亲出生在龟兹，是个不受宠的公主。那年龟兹和楼兰交好，为了亲上加亲，把我母亲送来和亲。

母亲早就听说楼兰王和王后感情好，所以也没打算自己能受宠。原本安安稳稳就这样了却此生，却没想到那一日，宫宴过后父王一人散步，意外碰到了母亲。”

清瑶听后轻呼，“是醉酒宠幸？”

尉屠耆点了点头，“不错。”

“我在宫里时，也听说过陛下醉酒宠幸美人的事，只是那些人的下场都不怎么好。若是一朝有孕还好，若是没有，多半会让妃嫔找个理由处死了。”

尉屠耆苦笑，“是啊，我母亲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那一晚过后，楼兰王打算此事不让外人知晓，母亲也很听话。可两个月后，却意外知晓有了身孕。

王后大怒，生了一场病。父王打算赐给母亲一碗堕子汤，可龟兹的使者却知晓此事，于是堕子汤的事就没能实施。”

听到这儿，清瑶也大概猜着了后面的事情，看着尉屠耆的目光里，多了一分心疼。

“我降生后，是父王的第二个儿子。那时母亲日日担惊受怕，怕我死于非命。还好，王后有了身孕。

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得以安全长大。几年后，王后随便找了个罪名，将母亲禁足，任何人不得探望。”

清瑶不解，问道，“既然夫人不受宠，那王后又为何如此呢？”

尉屠耆笑道，“自然是因为我。父王虽说表面不显，可有了我这个儿子，内心也很高兴的，所以常常会来探望我们母子。王后得到了消息，又见我母亲样貌极好，所以心生戒备。”

“原来所有的后宫竟然都一个样，虽说皇后娘娘心慈，可是那些夫人们，却是为了得宠不择手段。夫人不争不抢，自然是要任人宰割的。”

尉屠耆点点头，“不错。母亲被禁足，我由下人们照看，学术上父王也很是照顾我。我身边的人，一大半都是王后安插过来的眼线。

她对我心生忌惮，生怕我抢了安归的位置，对我一直都有杀心。我知道她对我不满，所以我就成为一个让她放心的人。”

清瑶起身，上前抱住尉屠耆，“十几年来，你一定过得很累吧。”

尉屠耆也抱住清瑶，“至少看起来是随性自在，我只是在每个晚上都会变得害怕，所以养成了夜间饮酒的习惯。也是因为这一点，我伤害了一个女孩儿。”

清瑶不说话，只是抱着尉屠耆。她已经知道那个女孩儿是谁了。

“说真的，我来到中原真的是太开心了，我不用每天担心会不会有人来杀我。除了许久未见，生死不明的母亲，我对楼兰，一点儿期待都没有了。

我初来时那么张扬恣意，也许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吧，让现实给我这么大的打击。不过也没关系，能让你陪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

清瑶笑了，说道，“那清瑶就一直陪着世子。”

尉屠耆派人专门打扫了一间偏方，又让福子扮作人伢子，交代一番后，福子便带上几个家丁，去了清瑶妹妹住的地方。

清瑶的妹妹叫小玉，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可当福子见到小玉的时候，愣是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穿着粗陋，拿起斧头劈柴的人是十二岁。

别人家十二岁的女孩儿，发育的应该完善才对，可眼前的女孩儿，手臂纤细，骨骼瘦削，身上基本没什么肉。

一旁抱着孩子的老人，是清瑶的母亲。见到福子这群人，老人显得有些害怕，“你，你们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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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子走上前，说道，“我们家夫人身边缺个丫头，我看这丫头不错，不如卖给我吧。”

听到声音，一家人陆陆续续地从屋子里出来。一个成年男子问道，“娘，怎么了？”

看到自己的儿子，老人上前说道，“他们几个要买小玉当丫鬟。”

这时，一个和小玉差不多的男孩儿跑了过来，拉着老人的衣角说道，“娘，那就把小玉卖了吧。大姐好久没有送钱来了，她肯定是不管咱们了，你看，我的衣服都破了，我要买新的。”

听到小孩子的话，福子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清瑶只要求带走自己的妹妹，而不理会弟弟。也是，一个为了新衣服就要把自己亲妹妹卖了的人，又有什么好关心的呢。

老人慢慢抚摸着小儿子的头，小玉手里还拿着斧头，看着这一幕，她什么也没有说。

这时，老人的大儿子说道，“娘，你都卖了一个了，小玉就让她留下吧。清瑶心里惦记着小玉，迟早会来探望的。还有，今年地里收成应该不错，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