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之后生（八）
楼兰城回到住处的公孙陆离想到百里尧，就仿佛看到了那个人一样。一别十多年，让公孙陆离都有些记不起南乔的样子了，可今日看到百里尧的那一刻，脑海里南乔的样子突然就变得清晰了。
因为想的入神，公孙陆离都没有注意到公孙如丹走了过来。
“爹爹。”
公孙陆离转过头，笑道，“今天这么累，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爹爹不也是没有休息吗？”公孙如丹说道，随后又看着公孙陆离，问道，“爹爹，我心中有些疑问，您能告诉我么？”
公孙陆离眼神停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说道，“是关于百里尧母亲吧。”
原本公孙如丹就不是愚笨之人，这几天她所遇到的事情还有身边的人举止，眼神，都让她知道，这中间关于公孙陆离的事情有很多。
见公孙陆离立刻就猜透了自己的心事，公孙如丹反而觉得很轻松，“是啊，爹爹会同我讲么？”
公孙陆离抬起头，看着窗外，夕阳的余晖总是很容易让人思及过往。对于从前的事，公孙陆离从未和别人讲过，知道的人，都是一起经历的人。
轻轻叹了口气，公孙陆离慢慢地回忆起和南乔的过往，“我们曾经是青梅竹马，她很小的时候，我就抱过她，，，，，，”
一字一句，一点一滴，公孙陆离也主动地打开了许久前的回忆。从相识，相知，相伴，到分开，那些甜蜜，还有无奈心酸，公孙陆离通通都讲给了公孙如丹。
话题结束的时候，公孙陆离红了眼眶，夕阳也已经消失不见，随之而来是群星主导的黑夜。
“这就是我和南乔的所有事，仔细想想，也就这么多了。我曾经也觉得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一定会修得正果。可是余生很长，我们只是经历了很短的十几年，余生，我们有各自的生活。”
许久没听到回音，转头看去，公孙陆离突然发现坐一旁的公孙如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
“丹儿，你，”
“爹爹，你们之后再也没有见过面么？那书信呢？也没有写过么？”公孙如丹的眼睛里亮亮的，也充满了疑惑。
公孙陆离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公孙如丹的脑袋，“没有，回到长安后，没多久我就和你的母亲成婚了，我们也没了联系。关于她的许多事，我都是从你白露婶婶那里听说的。”
“那您现在，还爱她么？”
这个问题让公孙陆离手一顿，随后点了点头，“爱，我爱的是曾经那个姑娘，却不是百里尧的娘亲，明白吗？”
公孙如丹想了想，心思似乎有些懂，又有些不懂，最后，公孙陆离说道，“好了，这些事你以后慢慢会懂得的。丹儿，爹爹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阿尧？”
这次轮到公孙如丹不知从何开口了，在公孙陆离面前，她根本没有说谎话的能力。可此刻，因为她的犹豫，公孙陆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听阿穆说，你和阿尧早就见过了。那孩子为人正直，又是她教出来了，人品一定不会有问题。我今日见了也算得上偏偏公子，你若喜欢，我绝不拦着。”
公孙如丹看着公孙陆离，对于这一番话显然是她意料之外的，“爹爹，您，”
看出公孙如丹的惊讶，公孙陆离却十分轻松地回答道，“爹爹是经历过遗憾的人，怎么能让你经历和爹爹一样的事情呢。所以，大胆的去喜欢吧。”
公孙如丹有些害羞地低下头，略带娇羞地说道，“可是，女儿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我们才认识几天。”
“丹儿，喜欢这东西和时间无关。我不干涉你，也不会为你挑选你不喜欢的人做你的夫婿。”
公孙如丹心生感动，从前她见识过太多女子受父母之命要嫁给一个没有见过面的人，最后只能了了一生的人。
公孙如丹不要做那样的人，所以她拼了命的努力，想要改变。哪怕自己拥有公孙陆离的偏爱，她也不敢将这样不容忍于世间的态度讲出来。
而此刻，公孙陆离居然明确的告诉她不会强迫自己的婚姻，公孙如丹忍不住露出了笑颜，“爹爹待丹儿好，丹儿都知道。”
“我写了一封信给静姝，也就是蒙诺的母亲，请她明日同我们一起，去祭奠一下白露。届时，你可以和百里尧说清楚，若他也喜欢，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那就趁着涉足未深，早早地脱离出来。”
公孙如丹有些犹豫犯难，“这件事若是让我主动说，会不会有失分寸？”
公孙陆离拍了拍公孙如丹，“若是因为一时的害羞而错过，并且成为了终身遗憾，你愿意这样么？”
公孙如丹想了想，随后立即摇头道，“不可以，丹儿不要。”
“那就去做吧，大不了伤心了，以后我们再也不来这地方，再也不见他。这样的后果，没有什么难以承受的。”
公孙如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鼓舞，点头道，“对，爹爹说的对，那明日我便将自己的情意说清楚，一切随他。爹爹，时候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走啦。”
看着公孙如丹满脸欢喜地离开，公孙陆离露出了欣慰地笑容。也许会有人觉得他叫总能女儿，也许会有人诟病他这样的观念，可是他觉得无所谓。
只有自己经历过遗憾的人，才明白那是一种怎样的心境，他又如何舍得，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无力感呢？
回到房间的公孙如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百里尧的样子，这是红孙如丹从未经历过的事情，虽然不受控制，但是她却觉得异常的美好。
相遇时，他对她礼让三分，处处躲避不还手，相识后，他对她伸以援手，情窦初开。年少的感情就是这样猝不及防，又纯粹至极。
第二日，静姝和达特鲁赴约东林，却比公孙陆离提前到了。公孙陆离由于出货的原因，和公孙如丹两人足足晚了两个时辰。
到了东林后，一切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早已物是人非。虽然早就听阿穆说老榆树已经枯死，可当自己亲眼看到的时候，公孙陆离还是有些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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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公子，你来的这么晚，一会儿可要自罚三杯啊。”
熟悉的俏皮声音从身后响起，公孙陆离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八公主说笑了，自罚三杯后，在下怕是要醉了。”
回头，旧人一个一个的出现在眼前。成熟老派的达特鲁，俏皮可爱的静姝，素未谋面的百里无畏，还有，温婉贤淑的南乔。
“陆离，好久不见。”南乔笑着道。
此刻，南乔站在百里无畏身边，脸上挂着最从容的笑意，看着公孙陆离。从前，她都叫自己“陆离哥哥”的。
想到这个，公孙陆离忍不住发笑，自己早已经不是曾经的少年了，她也不再是那个她了，“好久不见，南乔。”
众人坐在一张足够大的圆桌旁，达特鲁说道，“许久不见你，自上次一别，已经有十多年了吧。”
公孙陆离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说道，“是啊，我女儿如今都十四岁了，从我离开，大概有整整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