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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平生多少恨

第106章平生多少恨闻说长安城里新换帝王,北狄叩关,四夷来犯,大成形势日渐吃紧。

便连承平二十余年的姑苏之地也被征调民夫军士,运送粮草,不仅是人心惶惶了。

老村长寻上门来,找了寒山村里几户老少,商议了出着些银钱,粮草,好免去征调。

城镇里有人热血沸腾,投军报国,村中年少的小郎个个嗷嗷叫着要去杀敌立功,争取封妻荫子。

被父祖长辈兜头一巴掌,狠狠教训了一顿,关到家中,真当打仗的还过家家!那可是要死人的。

姑苏之地本就近海,传闻有东夷海寇勾结为患,此前已近沿海,得亏了一位将军带半营水师,以弱旅奋勇当先,他家娘子阵前击鼓,还带人前去围堵,与众将士同心把海寇打退了。

连寒山酒肆这偏僻的地方也有过客把着土酒论天下,远处北狄西域南疆离得太远,声讯未达,这东海却是不能再近了。

说是打退了进犯的东夷与海寇,可为防其再次进犯,最好大家伙都去参军演练,保家卫国。说不得也可搏个富贵……

那自称关大郎的中年汉子说的唾沫横飞,绘声绘色,恍然亲身经历,听的人心潮澎湃。

大伙都很是给面子又是鼓掌叫好,赏几个大钱,还有人送他两盏老酒,让他润润喉咙,继续讲。

说到参军卫国,却轰然一声都散了,开什么玩笑,姑苏之地,此前月余内接连征调民夫徭役,军役。

除了家中宽裕,钱粮代役的没几个青壮在家了,尽是些老弱病残,年岁不及的。

寒山村里虽有钱粮代役,未免太过显眼,便被安顿了青壮老少去往山林里狩猎伐木,将山里原本的避藏之所安排了许多陷阱机关。

可怜这寒山酒肆本就少有客旅,被那中年汉子一说轰然而散,说书的关大郎伸长了手也唤不会散去的听众。

回头竟只剩下瘸腿的厨子跟年岁未长的小二,收拾酒肆中的残局,数铜钱儿。

将酒肆分红取出,剩余一半递给关大郎,与他讲,“天色不早,人也都散了,大叔,你也早些家去吧!”

掌心几个大钱看的关大郎心酸,还不够他一天车马伙食费用,口水都喷干了,还没有完成任务。

于是靠在酒肆栏杆上,数着窗外已近残落的海棠,饮着小酒闲坐的寒江,便格外醒目了。

没能完成上司专门交待的任务,关大郎一个糙爷们也不能免俗的惆怅了起来。

专门查验了此地交的钱役,民生骄悍,怎的就没点爱国忧民之心?

借言去村中吃口水,也不见几人,还被指来酒肆,如今终于见到个合适的。

怎么也该给他弄去军中,也免被弟兄嘲笑往日只善口头官司,经历实事,却没半分能耐,回去那得洗一伍的衣服,带刷臭鞋的,简直不能混了。

喝着小酒兀自悠闲赏花的寒江就被这关大郎盯上了,先是豪爽的报了家门名号,又请酒菜与寒江,再道一番家国天下,杀敌报国的说头。

听来总觉这般耳熟,寒江辛苦劳动了久不曾活动的脑子。这不是当初,他自己带人去朔方之地抢陈霆那家伙人头的招数吗?

多年了还没什么改进,别不是跟陇右军中混过的,没得我半分真传,实在无用。

不过想来也有两分香火情,我就不再欺负他,寒江摇晃着站起来,捂着胸口,瞬间就成了病歪歪的。

道是年少从军受了重伤,但凡心绪起伏,便不能透气,没看某家满头头发都变色了,当初的神医说,也不过几年好过,寿数不多。

扶着寒江的胳膊只觉寒气逼人,又见寒江一副命不久矣的状况,关大郎懵了。

听着站立不稳的,一脸短命相的不知名之人,热血上涌,要随他一同参军杀敌。

当时就把关大郎吓傻了,看这样子我身上的车马钱都不够他两幅药,没到军营,他先挂了,我这是要带具尸体去参军呀?

遂用力掰开被寒江抓着的手,直道要先去打探一下如何参军,回头再无兄弟讲个明白,一同报国杀敌。

看着关大郎忙不迭跑开,跨马远去,方才几近重病不治的寒江马上好了。就连躲到柜台后偷笑的厨子跟小二,也忍不住笑出声。

尤其瘸腿大厨还笑得头脸上的疤痕乱颤,直道,“这家伙回过头来看你这般样,别给气死过去了!看着挺能说的,怎么就这么老实呢?比不得当年你们这群混蛋死皮赖脸?简直一代不如一代呀!”

“那是比不了你王瘸子,专会装死撩阴刀的火头军,我都不想吃你做的饭菜。也不知被你干掉的那些北狄人,会不会死了都少块东西?”寒江不客气的吃着被自己嫌弃透了的饭菜。

瘸腿厨子还感慨万千道,“这还当真是不管啦!真看不出你当年的气概了,妥妥一个装病逃役的猥琐小人!”

“也不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过上月半时候,便要下雪了,还打什么仗?不怕给冻成雕像?况且是海上。”寒江挑眉回道,“你虽说腿瘸了,可也不耽误你去报国杀敌呀?去重操旧业,完全可以做个背着铁锅,装死撩阴刀,重整旗鼓,做第一猥琐火头军。”

“都对敌了,还讲什么正人君子!那种人最早死了,我这一条斩马刀,砍了多少北狄狼崽子,没你杀的多,出力多,可也不用这么磕碜我吧?

老子打不过你寒九,赶明儿我家那三个小郎长成了,你也老了,到时候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你!”瘸腿厨子气势汹汹地把酒壶拿过来对着嘴倒。

小二悄默默听着,这些从不曾听过,长辈也不愿提及的过往,顺便抓紧时间夹两筷子菜。

寒江夺回被瘸子大厨抢走的酒壶,觉着分量不对,晃来晃去倒出了一滴酒水,“想当初你们一群百十个,没能拿我怎样?被我揍的家中老娘都认不出来,如今敢在我面前猖狂?是这十几年来没挨揍,不习惯呢?”

“若不是你小子奸猾,一双腿跑得快,分个击破,我们整个火头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你给淹死了,哪来你如今嚣张?”提起当初的丢人往事,瘸子大厨很是不满。

火头军怎么了?伤残了又如何?照样能够上阵杀敌,居然被人嫌弃。

更凄惨的是被寒九这家伙激将,一时热血上头的百十口人,竟是被一个人干倒一片,只能认赌服输,灰溜溜的领着家伙什跑了,不能跟弟兄们同生共死。

正逢一场凉风卷着雨,裹进酒肆,湿冷寒凉扑面而来。

蓦地想起当初为引北狄大军,一路败逃,死伤无数的弟兄们,两人一时间再无言语。

谁不成年少过?

谁曾热血过?

谁不曾杀敌报国?

可当你为人付出一切,乃至生命,却被做弃子,无援无粮,还被人出卖,无路可退。

亲近的弟兄,死生与共的同袍,一个一个倒下,再起不来,全尸都不能留,尸身都不能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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