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给他当几天‘姑爷’…”
清安县洋泉酒专营旗舰店开业的第二天，便来了一位大客户。
这位客户不是别人，正是许飞心底不愿意过多接触的人，但也是他想在县里把生意做大，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要接触的一个人。
这个人便是陈铎。
许飞并没有直接和陈铎碰上面。
陈铎到店里的时候，许飞并不在店里，是王思瑶接待的他。
整个白天，许飞都和柱子在一起，他们开着车，到柱子的老家，王集镇，跑了一趟。在那里，柱子给许飞介绍了一个人：老魏，一个当了七八年村书记的“老狐狸”。按照柱子的话说，老魏是个“人精”，十里八村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十里八村的事，没有他搞不定的，低端洋泉酒想要进入乡镇，找老魏在中间使把劲，比较“靠谱”！
天色渐黑的时候，许飞刚踏进店铺门口，王思瑶便兴奋地迎了上去，绘声绘色地把陈铎到店里下订单的情况，给许飞讲了一通。
“陈总出手阔气的很！一次性订了100箱洋20，而且全部要的礼盒装！”王思瑶的眼睛里发着光，神采奕奕地把一份纸质的订货清单，递给了许飞。
这笔订单确实不小，但是许飞并没有感觉到十分的欣喜,他仔细地看了一遍订货清单，锁着眉头问道：“你怎么没给他优惠啊？”
“我说要给他打折了，但是他说不用，他说一定要按标价给他…”王思瑶看着许飞一脸的凝重，心里一阵打鼓，但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啊。
“大手笔啊！大手笔！一次订这么多，还不要折扣，这个订单的纯利润，够咱们交一年的房租了…”许飞往店铺里的商务沙发上一靠，扭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王思瑶。
“是啊，是啊！交了一年的房租之后，还能剩不少钱呢…”王思瑶一时间搞不清楚许飞疑虑的是什么，只能笑呵呵地应承着。
许飞冲王思瑶招了招手，让她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说道：“他这不是来订货的，他这是给咱们开业，送贺礼来了！”
“飞哥…就算是送贺礼…不也是好事吗…”王思瑶一脸疑惑地问着，她还是不明白，接到这样的订单，许飞为什么没有兴奋的感觉。
“是贺礼，就是人情，是人情，就得还啊！”
“这…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做生意就是混江湖，江湖不就是人情世故吗？咱们开门做生意，就得靠人情做生意啊？”王思瑶很有经验似的说着自己的看法。
“你说的没错，但是，陈铎不一样，我们不能跟他那样的人，有过多的‘人情世故’！”
“你是说，他…‘不干净’？”王思瑶想起了许飞之前表达过他对陈铎的看法。
“对！”
“这…”
一时无话，许飞咂了咂嘴，摇了摇头，点了一支烟，抽了起来，旁边的王思瑶，两只手托着下巴，扑闪着眼睛，发呆。
“段总来的那天晚上，你说的阳谋、阴谋里，可没说这种情况怎么办…”王思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像是对空气说的。
“我跟陈铎非亲非故，你说，他为什么要给咱们开业，送这么大的一份贺礼呢？”许飞没有补充阐述他的“权谋”之论，而是挑起了新的问题。
“为什么？”
“我猜，他还是想让我去省城，帮他办事…”许飞想起了之前陈铎找皮小五给他抛的“橄榄枝”。
“省城？高利贷啊？你…你不是已经拒绝他了吗…”
“是的，我之前是拒绝他了，但是，今天的这个订单，咱们要是接了，我就不能再拒绝了…”许飞深吸了一口烟，全部咽到了肺里。
“那…咱们不接这个订单？”王思瑶也犯起了愁，她第一次经手这么大的订单，她是一万个不想放弃的。
许飞突然诡笑起来，他习惯性地摸了摸王思瑶的脑袋瓜，说道：“不接？你觉得不接合适吗？”
“不接的话…确实不合适，哪有开门做生意，又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再说了，就算这个订单是他送给咱们的贺礼，咱们也没有把贺礼退回去的道理…”
“这就是陈铎的‘阳谋’！”许飞一语道破陈铎的用意，他的话绕了一圈，又回归到了“权谋”之论，他接着说道：“他想让我给他办事，之前我拒绝了，但是现在，他给了我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理由！”
“你这是被他绑架了，道德绑架，‘人情’绑架！”王思瑶紧跟着许飞的思路，她追问道：“那…你要怎么办啊？”
“看透局中事，已是局中人！”许飞感慨了一句，他看着王思瑶机灵的大眼睛，幽幽地说道：“哎呀，没辙了，以后啊，我就去省城给陈铎当马仔去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当你的老板娘吧！”
“别啊，飞哥，我一个人怎么能行啊！”王思瑶一把拉住了许飞的胳膊，好像害怕许飞马上就要走了一样。
许飞脑子一转，想逗一逗王思瑶，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看了，上次陈铎见你的时候，对你挺有意思的，要不…”
“啊？”王思瑶突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许飞。
“要不…为了咱们的事业…你…牺牲一下？”许飞装作郑重其事地看着王思瑶。
“不！我不！”王思瑶松开了许飞的胳膊，嘟起了嘴巴，像极了一只生气了的小河豚。
“哈哈哈…逗你玩呢，我怎么舍得牺牲你啊，我尊贵的老板娘小朋友，就算我舍得，远在省城的段总，也舍不得啊！”许飞一边笑呵呵地说着，一边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脸。
“去你的！坏人！”王思瑶一听许飞提到段纶，小脸立马红扑扑了起来，但是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关心许飞怎么处理陈铎订单的事，她继续追问道：“那你说，你要怎么做嘛…”
“你上初中的时候，学过的《爱莲说》，还记得吗？”
“记得啊！”
“背背看！”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就是这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许飞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一句。
他又点了一支烟，淡淡地说道：“这个社会，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避免地存在‘不干净’的东西，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有洁癖肯定是不行的，有洁癖的人，都不用等着被社会抛弃，自己就先把自己恶心死了…所以，我们只能适应‘不干净’，只能在‘不干净’的社会里求苟且偷生…陈铎既然给我抛了一个我不能拒绝的‘绣球’，那我就乐呵呵地给他当几天‘姑爷’呗…这叫什么呢…这就叫,‘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