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一群蠢货！”
出了几天差的沈向东，回到县里的时候，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两份令他十分上火的材料。
其中一份材料，是以县委办公室的名义写的，主题是：检讨县委办公室在安排新任县委书记住房事项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
对于这份材料的内容，沈向东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整个事情，就是他突发奇想的鬼主意。只是，令他感到不爽的是，在这份材料的首页，白纸黑字地签署着孙凯的意见：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处理！更令他感到不爽的是，在这份材料的最后，竟然白纸黑字地签署着“霍超”的名字。
“这个字，你也敢签？”沈向东没好气地质问着坐在办公桌前椅子上的霍超。
“他要求我必须签个名，我能不签吗？”霍超也是没好气地回答着。
另一份材料，也是以县委办公室的名义写的，但是材料的主要内容，却是孙凯亲自起草的，主题是：拟回复信州市纪委监委关于清安县县委书记违规住房举报线索的情况说明。
对于这份材料，沈向东是又气又恼，他冲着站在办公室里的黄瑞和吴玮，厉声质问道：“你们两个是怎么搞的？天天跟我说没有问题，天天跟我说孙凯住进去了，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情况呢？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却被你们两个干成了这个熊样子，两个人，总共四只眼，都是tmd装饰品吗?”
吴玮和黄瑞，低垂着脑袋，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挨着骂，并没有任何要说话辩驳或者解释的意思。
“说话！”沈向东气恼地拍起了桌子，他把那两份材料往他们两个人的身上，甩了过去。
吴玮鸡贼一样地抬头看了一眼沈向东，同时用手勾了勾黄瑞的衣角，他没有说话，而是蹲下了身子，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着散落了一地的材料。
黄瑞见状，心想只能是他自己说话了，他要是再不说话的话，估计他的工作就要“凉凉”了，他既无奈又委屈地说道：“我和吴玮，真的是每天晚上都把孙书记送过去，每天一早又去那里，把孙书记接走的！谁能想到，我们俩走之后，孙书记他…他又偷摸地换了住的地方啊…他心眼子那么多，我们俩确实没想到会这样…”
“蠢货！两个蠢货！”沈向东破口大骂，他停了三秒钟之后，又扩大了一下骂人的范围，他拍着桌子骂道：“一群蠢货！”
办公室里安静一会之后，沈向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兴奋地把两只手伏在办公桌上，两眼放光似的问道：“那栋别墅，附近的监控记录呢？赶紧找到！赶紧毁掉！这样的话，只要你们两个证明他住进去了，那么他就是住进去了！孙凯再怎么解释，也说不清了！”
“沈县长…我们也想到这一点了，但是…监控记录…早就被孙书记安排的人，取走了…”黄瑞一脸胆怯地看了一眼沈向东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沈向东闻言，眼里的光又瞬间消失了，他仰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狠狠地说了一个字：“操！真他娘的贼！”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向东才又开始说话，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阴冷地问道：“下一步，怎么办？”
他对面的霍超，还有霍超旁边站着的黄瑞和吴玮，都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因为他们都摸不准沈向东的话，说的是什么事的“下一步”。
很多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下属领会领导的意图，全靠猜，猜对了，值得庆幸，至少可以少挨一顿骂，要是没猜对，那只有等着被“嘎”了。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无言中，推举着回话的“人选”，这个人选，霍超无意是最合适的，他是整件事的“炮灰”，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是他的“乌纱帽”问题，于是，他硬着头皮，愣愣地说道：“下一步，我这个主任，估计是干不下去了…县委常委会上，还请沈县长…”
“你说的什么废话！有我就有你！我好过一天，你就好过一天，我不好过一天，你就一天都别想好过！”沈向东直接打断了霍超，他可能也感觉到自己的话太刺耳了，他咳了一声，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继续说道：“不过现在这个状态，只能让你先受点委屈了…”
霍超一听这话，本想再说几句抱怨的话，力争沈向东给自己谋个好去处，可当他看见沈向东正目光如炬地盯着自己时，他瞬间没有了任何的脾气，他瞬间不敢再有任何的言语。
他明白，他现在的位置，就是沈向东“一把屎一把尿”地给他扶上去的，他在沈向东面前，没有想说就说的权利，也没有据理力争的资格。
“我问的是，下一步，你们打算安排孙书记住在哪里啊？难不成让咱们的领导班子‘一把手’，堂堂的县委书记，天天偷偷摸摸地住在快捷连锁酒店里吧？”沈向东重申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县长，这个事，孙书记有指示，他已经跟县委接待办的秦主任打过电话了，他要住到县委招待所里去！”黄瑞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县委招待所…县委招待所…”沈向东轻声地念叨了几遍这个地方。
他站起身，走到了办公桌前面，坐着的霍超也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黄瑞、吴玮一样，恭恭敬敬地站着，等着沈向东的进一步指示。
但是沈向东并没有作什么进一步的指示，而是下了逐客令，他冷冷地说：“你们…都先回去！”
话音落下之后，霍超望了一眼沈向东，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终是没有再敢开口，于是，他无声地给黄瑞和吴玮递了个眼神，领着他们两个，往门口走去。
沈向东面无表情地目送着他们离开，不过，他拉住了走在最后面的吴玮。
一直等霍超和黄瑞走出县长办公室，关上办公室的门，他们的脚步声渐渐地消失在走廊里之后，沈向东才压着声音，开始跟吴玮交代起来：“你去找老七，要是找不到老七，就直接去找陈铎，告诉他们，孙凯后续要住在县委招待所，让他们想想点子，再搞点事情出来！”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