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太平间验尸
梁警官冲成昊说：“我们要去验尸，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你那两手估计能帮上忙。”成昊说：“我那个叫刘水的助手要做手术，我得去办手续。让艾明过去就好，在这方面，她的本事大着呢。”
梁警官点头，带着艾明一起走了。
八字胡父亲的遗体就停放在医院的停尸间，尸体上盖着白布单，上面用红油漆写着“冤枉！”“垃圾医生害死人！”周围还围着一圈人，都是八字胡的亲戚朋友。
有医院的工作人员过来，与守在遗体旁的人交涉，希望他们能离开太平间，但他们不愿意。
梁警官皱眉：“现在事情的真相还没查清楚，你们就在这儿咋咋呼呼，就算医院不起诉你，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警方也有权把你们带走。”
八字胡蛮横地扬起下巴：“想抓我？没问题，只要给我爸伸了冤就行。”
八字胡父亲静静地躺在床上，还穿着病号服，这床是底部有轮子的病床，看来是直接从病房推过来的。
梁警官问：“你父亲死了之后，就直接从病房推到这里来了？”
八字胡答道：“是啊。这儿温度低。”
病人的床头挂着每天注射的药物和伙食单子。梁警官取过单子一翻，看到最近的几顿饭里包括“凉拌海带四十克”，就问医院的工作人员：“这是你们给死者的菜单吧？”
工作人员点头：“是的。方大夫觉得病人的肠胃不好，可以吃一些海带调节一下。病人和病人家属当时都同意了。”
梁警官冲八字胡说：“你们当时不是都同意了么？”
八字胡嚷嚷道：“我们当时也不知道海带会害死人啊！要不然怎么可能同意！”
那工作人员争辩道：“吃海带没问题的。四十克凉拌海带，分量很小，连一碟子都不到，怎么可能会吃死人！你要是不信，我当面吃给你看！”
八字胡又嚷道：“你身体健康，吃下去当然没事！我爸身体不好，吃那个当然受不了！”
在他们争吵的过程中，艾明悄悄打量了一下病床上的遗体。老人的双臂蜷缩，手放在胸前，表情较为痛苦，可见是死于发病的过程中。
然而，在老人的手上和病号服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艾明凑近了一看，那是一种黄色的、好像油脂一样的东西。
八字胡的家人看艾明过去，马上挡在了遗体前：“你干嘛？你是警察吗？！”
艾明往回缩了缩：“哦，我就是看看……”
“没你的事！滚一边去！”那帮人用威吓的口气吓唬艾明。
艾明走到身后的门口，悄悄给梁警官打了个手势。
梁警官会意，借故离开，到门口问艾明：“你有什么发现？”
艾明说：“病人的衣服和手上有奇怪的油污。”
梁警官点头：“我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回到那病床前面，仔细地检查尸体，尸体上没有外伤，但衣服与手上确实都沾有黄色油污。
八字胡觉得奇怪，就问：“你在看什么？”
梁警官说：“看看你父亲是不是死于什么意外情况。”
“没什么意外情况，就是那垃圾医生让他吃海带……”
梁警官忽然觉得死者的右手手指缝里有些东西，抬起来一看，似乎是某种食物的残渣。梁警官凑上去一闻，闻到了一股腥味。
他客客气气地问医院工作人员：“这位老先生的伙食，平时是由你们负责吗？”
工作人员点头：“住院之后，基本上是由我们为他提供三餐。由于病人患有‘三高’，而且病情比较严重，给他提供的各种食物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和主治医师沟通之后才定下来的。”
“这几天吃的都有什么？”
“新鲜蔬菜，粗粮，海带，米粥，每天一颗煮鸡蛋，下午会额外多一些含糖量较低的水果。”
“没有鱼或者肉类？”
“没有。”
梁警官转向八字胡：“你们这几天有没有给他提供多余的食物？”
八字胡一怔：“什么叫多余的食物？”
“比如背着医院私下里给老人带了吃的。”
八字胡冷笑：“我给我爸带吃的，不是天经地义嘛！医院里提供的伙食不咋样，没啥味道，我爸吃了嫌清淡，让我给他准备一点儿小油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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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医院的工作人员差点儿蹦起来：“他身体都变成那样了，你还敢给他吃小油鱼？！”
梁警官有点儿发懵：“什么叫‘小油鱼’？”
工作人员解释道：“就是本地的一种特色食品，把刚捞上来的小鱼剖去五脏和主刺，先用粗盐腌制一下，再在油锅里炸一下。沥干之后，再挂在阳光下暴晒，大概放三天左右，就算是做好了。这东西可以在常温下保存一定的时间，附近岛上的渔民在出海之前，都会准备一些作为干粮。”
艾明过来插嘴道：“哦，好像是一种含有大量油脂和盐分的食物啊。”
那工作人员说：“是啊！油脂和盐分，对于某些病人而言，可是大忌。我们医院提供的海带，在食用之前都会反复浸泡，尽可能减少其盐分。所以口感上会清淡一些。但这么吃比较健康。”
他指了指病床上的死者，说：“这位患者在刚入院的时候，方大夫就反复提醒过，不要给他吃高油脂高盐分的食品，给他提供的三餐要以清淡口味为主。这样就可以把他的身体调整到一个相对健康的程度。我们本来做得好好的……可是……可是这位家属同志怎么能给病人乱吃东西呢！”
他最后一句话是冲八字胡说的，八字胡现在还没明白过来：“啥？你是说，我爸是因为吃我做的小油鱼所以才死的？放屁！我爸吃了这么多年小油鱼，咋一直没事？！我吃了这么多年小油鱼，咋一直没事？！你这是血口喷人！”
“好了！”梁警官息事宁人地说：“现在大致原因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本地警方派人来了之后，会申请对尸体进行进一步检查，不过……”他转向八字胡：“你去做好赔偿的准备吧。”
“我做赔偿准备？！”八字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凭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