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火车上偶遇倒爷
“赵哥，非得年前行动吗？这寒冬腊月的，留在家里多好！”南下的列车上，秦亮还在向赵国栋抱怨。
“不把这个项目定下来，县里那边根本就不放心啊。”赵国栋说道：“你也知道，县里贷出来那么一大笔钱，仅仅是利息就让很多人怵头了，总得让他们看到希望啊。”
“好吧。”秦亮说道：“当初是他们着急贷款的，原本就该拖到明年再说。还得给他们擦屁股。”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望向窗外。
卧铺车厢就是好，累了躺上去休息，躺烦了就下来，坐在窗户前面看风景。
由于这一趟只是探路，所以秦亮和赵国栋两人出来就够了，其他人都没带着。
一直都跟在秦亮屁股后面的李成瑞这次跟着钢铁厂那边行动，毕竟刘科长过来人生地不熟的，李成瑞得给跑前跑后忙活各种关系。
至于破烂王，上次回去之后就杳无音信，让秦亮很是不满，这家伙是不是在放自己鸽子？
因为县里催的紧，所以秦亮也没有时间去杨家山找破烂王，只能和赵国栋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好在这次是出公差，弄两张卧铺票不难，要是坐硬座，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的感受。
此时，列车已经开动进入了站台，可以看到下面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乘客，看着他们跟随着列车奔跑，等到列车停下来的瞬间，这些人就会挤上来，甚至有的人还会爬窗户。
尤其是眼看到了年关，列车上更是人满为患。
卧铺车厢这边还好说，只要在进入站台前关闭车窗，就不会有事。
“两位一听就是做大生意的，这次要干大项目？”听到两人聊天，躺在下铺上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把一只耳朵里的耳塞拔出来，和随身听一起放进口袋，笑呵呵地坐在床头，跟两人攀谈了起来。
“不是什么大生意，就是出来办点事。”赵国栋警惕地说道。
“两位别多心，我叫黄彦忠，以前在首都国际饭店当员工，后来听别人说倒腾东西能赚钱，所以就辞职了，跑出来折腾。”
黄彦忠笑呵呵地介绍自己：“我现在主要就是从南方倒腾电子手表到咱们北方来卖，这东西个头小，方便携带，利润还高，你们想不想也倒腾一批？我有门路。”
“电子手表？”赵国栋好奇地问道。
于是，黄彦忠伸出手来，露出胳膊上的一块手表来，这手表没有常见的表盘，表针，外壳看上去也是金属的，亮闪闪，上面有一块小小的电子屏，里面的数字在不停地跳动着。
“不用上发条，一块电池至少能用两年。”黄彦忠自豪地说道：“南边批发，两块钱一块，弄到北方来，可以卖十块甚至二十块钱，一次弄上一百块过来，就能赚一两千块钱。”
在八十年代中期，眼前的人应该算是第一代倒爷了，倒腾电子手表，的确是个赚钱的买卖。
“怎么样？想不想一起发财？”
秦亮摇摇头：“我们没带钱，这次出来是考察。”
在火车上，天南海北，各种人都能遇到，对方脸上表现得诚意十足，实际上，还不知道藏了什么坏心思呢。
刚刚两人聊天，说县里贷了一大笔钱，这火车上的骗子就惦记上了。
秦亮直接说清楚了，咱们没带钱，咱们出来也不是倒腾什么货物的，所以，你要是想骗我们的本钱，还是免了。
他们还真没带多少钱，就是个来回的路费而已。
“考察？你们想要考察什么？我在南方跑过很多地方，对那里很熟悉，各种地方有什么东西，知道得清清楚楚。”黄彦忠笑着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既然坐同一辆车，那就是缘分。我就要个信息费。”
这还兼职对缝？
随着国家对私营经济越来越开放，私营和大集体企业走上了历史舞台。但是由于这些公司企业算不上国家正规企业，没有资格获得正常价格的原料，所以，他们就需要到处找原料。
一些本领大的人可以帮忙从正规企业里批条子，也能帮忙联系一些原料等等，这些人就是对缝的，靠着他们手里掌握的信息和门路赚钱。
秦亮也好奇起来了：“我们要是打算去南方买瓷砖，你对这个清楚吗？”
“瓷砖？你们还真是找对了人！”黄彦忠说道：“我对这个行业也非常熟悉，曾经给很多人拿过批条，这马上就要过年了，也该轮到下一年的产品销售了。你们现在去，时间正合适！”
黄彦忠已经猜出来了，县里贷款一大笔，估计是买瓷砖，盖楼搞项目了。
秦亮笑了笑，没说话。
赵国栋打听起来了：“兄弟，那你给咱们说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两位应该都是吃公家饭的，对这里面的门道应该知道得很熟悉啊！”黄彦忠笑着说了起来：“你们应该知道，咱们现在处于计划经济主导的统购统销政策之下，瓷砖属于由地方管理的三类物资，完成了计划任务之外的多出来的瓷砖才能由工厂主导分配，而分配的方式就是批条。”
“因为瓷砖供不应求，所以，每年年初就会把一年的瓷砖都批出去，各地的瓷砖销售商，都会云集到瓷砖厂附近等着拿批条。这些批条很值钱，甚至有人拿到了批条，还能换钢材等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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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咱们还来对了。”秦亮说道：“这个批条在什么地方拿？”
黄彦忠笑了笑：“这个嘛，就是秘密了。”
他要故弄玄虚一番，信息费呢？
“是陶都酒家吧？”
秦亮这句话顿时就让黄彦忠惊讶了：“什么，你都知道了？”
秦亮当然知道了，当年做瓷砖生意的时候，经常在陶都酒家那边交易啊，那个地方，是陶瓷行业里专业的批条交易市场啊！
当然了，当时秦亮是销售商的。现在嘛，也不是去买批条的，而是买设备的。
黄彦忠原本还指望着他能在火车上发一笔小财呢，把知道的信息说出来赚点信息费。
这些人是买瓷砖的，要是不懂门路，他就能领着去，到时候赚的更多！
但是现在看来是失望了，对方也是行家里手。
“前几年去过一次。”秦亮说道：“不过，这几年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