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回忆

苏九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刚刚顺口一问，没想到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失璃低着头，修长的银色睫毛轻轻颤动，双手不自觉地搅着衣角，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沉思。昕澜则是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杯中的琥珀色液体，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紫色的瞳孔深邃得像夜色下的深海。

苏九心里莫名一紧，直觉告诉他，自己问了一个很不妙的问题。

“你们……是因为她太强了吗？”苏九试探着问道，声音放得很轻，他第一次看到失璃露出这种表情。

昕澜没有回答，而是仰头喝了一口酒，抬手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紫发，随意地将酒杯放在桌上，语气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她当然强，强得离谱。”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嘴角溢出一丝淡淡的冷笑：“但如果只是强，那我们不会这么害怕。”

苏九眉头微蹙，眼神在失璃和昕澜之间来回游移：“那是……？”

昕澜深深地看了苏九一眼，似乎在衡量什么，片刻后，她低下头，手指在酒杯的边缘缓缓滑动，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回忆某些不愿提起的往事。

“在魔族，‘强’是立身之本，对吧？”她轻轻说道。

苏九点头，这一点失璃之前和他提起过，魔族的社会是彻头彻尾的强者为尊，王族更是其中的巅峰。

昕澜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却透出几分凉意：“但在夙瑶眼里，‘强’并不是一个选择，而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流光：“如果一个王族没有资格继承王位，按照正常情况，确实会被剥夺一切……”她顿了顿，眼神骤然冷了几分，“但在夙瑶眼里，‘剥夺’并不够，她认为没有价值的人，不应该活着。”

苏九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眉头微微皱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看向失璃，发现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唇角轻轻抿着，像是在忍受某种不愿回忆的痛楚。

“小时候，我们姐妹四个……并不算亲近。”昕澜突然开口，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过往。

“你也知道，魔族没有太多的亲情可言，尤其是王族。”她淡淡地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但至少，在我和失璃看来，我们还是一家人。”

她低头轻轻抿了一口酒，语气有些飘忽：“但夙瑶不是，她从来不认为我们是她的‘妹妹’。”

苏九有些愣住，失璃也轻轻咬住下唇，声音微微颤抖：“本王小时候……很害怕她。”

昕澜冷哼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不只是你，我也怕。”

她抬手撑着下巴，眼神落在桌上，声音低了几分：“你知道吗？小时候我们曾经偷偷跑出去玩，结果遇到了一群低阶魔族，他们是叛族者，对王族有极大的敌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微微黯淡：“当时，我反应不及，差点被其中一个用刀砍伤。”

她舔了舔嘴唇，仿佛那个记忆还残留在身体里：“然后，夙瑶杀了他们。”

苏九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结局似乎也不算意外，夙瑶毕竟是王族，杀几个叛徒应该算是正常反应。

但下一秒，昕澜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透出一丝阴冷的寒意：“但她不是普通地杀。”

苏九怔住了，只见昕澜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紫色的瞳孔闪过一抹深深的厌恶：“她剖开了他们的躯体，用黑炎一点点灼烧他们的灵魂……然后逼着我们站在旁边看。”

苏九瞳孔微缩，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失璃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更是惨白一片，她低声道：“本王当时吓坏了……”

昕澜冷笑了一声，眼神冰冷得像是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场景：“她看着那个人在她手里哀嚎，眼里连一丝波动都没有，甚至……还带着点兴奋。”

她轻轻吸了口气，似乎是想压下心头的寒意：“然后，她转头看着我们，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害怕吗？如果你们再弱小一点，下场就会和他们一样。’

苏九的后背瞬间一片冰凉，他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地看向两人。

“她……真的这么说？”

失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沉重。

昕澜则是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冷漠至极的笑意：“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夙瑶的世界里，没有亲情，只有实力。”

她顿了顿，眼神中透出一丝自嘲：“你以为我们怕她，是因为她强大吗？”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微发涩：“不是，我们怕她，是因为她根本不像一个‘人’。”

苏九彻底沉默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无论是失璃还是昕澜，一提到夙瑶就会露出那种本能的抗拒和恐惧。

这个女人，不只是强大，她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终于明白了失璃之前的话——“如果夙瑶来了，她一定会杀了本王。”这不是失璃的妄想，而是她深知夙瑶的性格——她不会允许“弱者”存活，哪怕是她的亲生妹妹。

苏九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跳，他轻轻开口：“所以……你们都觉得，她迟早会找到这里？”

昕澜冷笑了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笃定：“不是觉得，是一定。”

失璃的声音轻轻响起：“她一定会来的。”

苏九的心猛然沉了下去。

他意识到，真正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