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默默守夜

第78章默默守夜

挥之不去的情愫，放不下的那种种，还是继续让它们深埋着。郝京妍端起药碗，把它放到唇边。不是每种良药都苦口，也可以是甘甜的，她仰头，把所有的药液一口饮尽。不过，药入肝肠，溶化进血液时，她的心还会有一丝隐痛。之后，花银帮郝京妍整理好床铺，端着还剩下些残渣的药碗出了凤仪殿。

药水渗透进五脏六腑，温和的药力渐渐发挥作用，郝京妍的的各大经络像是被清水洗涤了一般，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卸去了所有的负重，身体也轻飘飘的，仿佛躺在软绵绵的云层中，很舒服。随之，一阵轻微的倦意袭来，郝京妍轻轻合上了双眼，睡了过去。

夜深了，天黑了，对于郝京妍来说，这一夜算是彻底过去了。

只是，在郝京妍沉睡之时，她不知道，有个人曾来到过她的床前。

那是在丑时，夜阑人静，宫人相继睡去，唯有寥寥的灯火，在空中随风摇曳着。

“卑职见过皇上。”后花园里，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轮岗巡夜的侍卫见是阳骆承，停住前行的步子，恭敬的喊道。

“免了。。”阳骆承挥了挥手，示意侍卫们不要喧哗。他一边说一边往前方看去，远处被夜色蚕食的宫苑，依旧沉沉的睡着。

而阳骆承瞭望的那个方向，五十步左右的距离，正是凤仪殿。除了沿廊上隔一段挂着的零零散散的灯笼，埋在深夜中的凤仪殿，早已没了人声。

丢下一队侍卫，阳骆承继续走着。一步、两步、三步。。。不知是不是夜深的关系，阳骆承缓慢的步子，听起来是那么的沉。好像每迈出一步，都需要极大的力气。

凤仪殿内，所有的灯都灭了，漆茫一片，浑然间和黑暗融为一体。可即使不凭借灯光，也不依靠他过人的眼力，阳骆承在那块黑暗中，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行走。因为，对这里的一切，包括每一个点滴，他都了若指掌，甚至是烙印在骨髓上。

很轻，每一步，阳骆承都轻轻的落在地板上，在沉寂的夜里，一点声响也没有发出。

最后，阳骆承停在了帷幔内的软榻边。

早就习惯了黑暗的阳骆承，借助殿外投射进来的微弱光线，依稀能看到卷在被褥中的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能清楚的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可惜，夜的颜色太过浓重，阳骆承极尽眼力，也很难看清郝京妍的每一分神情。

时间，擦着指缝一点一滴的流逝着。阳骆承这一次，不像以前那样，脱掉身上的衣服躺到软榻的另一边，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一直站着，久久凝视着面前的那张容颜。他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没有顾虑的，好好的，静静的看着她。

而裹在暖褥中，浑然不知觉的郝京妍。眉宇松弛，面容平和，神情淡然。那一夜，她做了一个梦。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下，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一条涓涓的溪流，溪水冲击在露出水面的石头上，发出悦耳的水流声，探出鼻尖用力的吮吸，还能闻到甘露的清香。恍如，春天已悄然而至。

是忍不住？还是情不自禁？一动不动的阳骆承，抬起手，慢慢移向郝京妍的脸颊。三寸、两寸、一寸，可是，就在他马上就能碰到她时，睡梦中的人儿无意识的翻了个身，阳骆承的手似触电了般，快速收了回来。

在那无人知晓的夜里，有过疼惜，更多的是冗长的伤痛。

某个人在心中暗暗期冀着，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黑暗被驱散，没有明媚的阳光，阴霾的天际，却是开始了第二天。

安安稳稳睡了一觉的郝京妍，初睁开眼时，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冰凉的空气沿着鼻腔进入身体内，也是沁人心脾。若是，不用去想那些她不愿去触碰的东西，清醒后的她会觉得，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而阳骆承昨夜来过的痕迹，却是随着夜一同退去，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自然，郝京妍也不会知道，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男人，默默的站在她的床头守了一整夜。

是他太好强，什么都不肯说出口。还是她从一开始，就否认了这段不该有的情？让原本离得那么近两个人，中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横沟，由近在咫尺变成了远在天涯。

她和他之间的路，势必，要比寻常人艰辛百倍。

又或者，这一切从他们相遇的最初就注定了。阴谋、算计、利用。。它们本身就是堵难以翻越的高墙。

这一日的上午，没发生什么大事，还算得上比较平静。虽然郝京妍急于出宫，但为了保险起见，而且，有些事也需要时间去筹备。所以，计划的第二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她把它放在了两天之后。

午膳时，花银陪着郝京妍一起吃饭。

又是琳琅满目的一桌酒菜，各色搭配应有尽有。只不过，有些地方和往时略有不同。不是大鱼大肉改成了精雕细琢的素食，而是，桌面上摆的每一道菜，都是以前郝京妍最喜欢吃的，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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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有错，郝京妍能肯定，桌面上所有的菜，全都出至郝府的掌厨之手。

“因为皇后娘娘身体有恙，皇上特别交代，准备些清淡的食物。要是皇后娘娘还想吃点别的，尽管吩咐。”负责膳食的宫人，等菜色全部上齐，郝京妍就位坐好，恭敬的说道。

“这些菜，是何人所作？”看着食桌上一道道熟识的菜，郝京妍平静许久的眼帘，不停的波动着。对于那些菜，郝京妍更在意于含在菜中的情意。

出城前，郝京妍遣散了郝府所有的家仆。心中虽有万千不舍之情，但人已去，再守一座空宅又有何意义？她把郝府库房中所有的银两，尽数分给了家仆们，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之后，便是忍泪各自分道扬镳。

树欲静而风不止，欲要远离是非之地的郝京妍，想不到的是，再度被阳骆承迫回到了皇宫中。宫内，宫外，仅一墙之隔，却是把它们阻断成两个不相容的世界。

郝京妍一直以为，遣散后的家仆，应该都回到了各自的老家。可此时，却看到郝府中绝无仅有的膳食。食欲没见添几分，她倒是升起了一份担忧。

在背后，阳骆承究竟又做了什么事？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