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用心良苦

第80章用心良苦

“事情的具体细节，微臣不是很清楚，只是在学艺时，听余掌厨提起过一些。是皇上亲自派人找到了已到山阳的余掌厨，说皇后娘娘不太喜欢宫中的膳食。看得出，余掌厨很疼爱皇后娘娘，一听来人这么说，连半点犹豫也没有，就又返回了豫京。原本她是打算留在宫中，照料皇后娘娘的饮食，出人意料的事，皇上却没同意这件事，甚至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之后，便有了余掌厨把手艺传授于微臣一事。

余掌厨不愧是当年名满天下的一代厨娘，手艺之精湛，世间鲜少有人能与之匹敌。往日在皇后娘娘面前的雕虫小技，微臣实在是献丑了。”谢未明把自己知道的事，统统都说了出来，提及余大娘时，多出几分晚辈对长辈的谦逊。

“谢卿家实在是过谦了。”郝京妍并不是客套，很实在的说道。

“千里迢迢把余大娘抓回来，说放就放了，说出来，谁信？还有，你们到底对余大娘做了什么，严刑拷打，插针。。”花银认定了宫里的人没个好东西，她全然不理会谢未明说了些什么。她质问，话到一半，花银联想到那血腥的场面，身子骨不由得哆嗦了下。她略过了一些话，再问。“她怎么可能轻易把毕生绝学，倾囊传授给一个陌生人？”

“微臣和皇上，都没有对余掌厨用过任何刑法。要说原因，或许有一个，情之深，即使无法相伴在一起，也想为疼惜的人留下点什么。”谢未明理性的眼底深处，有过一丝情感的波动。他在回答花银问题的时候，却是面向着郝京妍。

谢未明想，郝京妍应该能体会他话中的意思。

听完谢未明的话，郝京妍的头向上扬起，不至于让沾湿眼眶的泪水涌出。她懂，她都懂。可惜，她的力量太弱小了，没能保住郝家。而她又不知道，支离破碎的那座宅院，之后又会面临什么样的风雨。家仆，那些全是她的亲人，散去他们，郝京妍的心比谁都痛，但她，即使各奔东西，也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不再有人死去。

而且，人不能永远沉浸在一座充满悲恸的厚宅中，活在记忆里。离开，对于其他的人来说，还能有新的人生。

“这些菜，都是余大娘临走前烧的吗？”郝京妍问，细闻，可以听到她声音中的哽咽。

“不是，从材料的选择，全是微臣亲自完成。”谢未明诚实的答，他见郝京妍的眼睛忽的一下，蒙上一层灰色，接着道。“不过，在菜送出御膳房前，余掌厨每一样都先尝过。”

“是吗？。。”郝京妍淡淡的说。有点痛，又有点遗憾，她重新拿起搁在面前的筷子。

“菜已经凉了，容微臣拿下去热过之后，皇后娘娘再食。皇上有说过，皇后娘娘的身子弱，昨日又感不适，忌生冷的食物。”谢未明在郝京妍夹菜时，阻止了。

“嗯。。”郝京妍点了点头。

一盘接一盘的菜被撤出凤仪殿，谢未明走在最后面，在他迈出门槛前，像是忘记了件重要的事，重新返回。

“皇后娘娘，有件事微臣刚才忘了说。余掌厨临走前，让微臣代一句话给皇后娘娘。。好好保重自己，要是想她了，就去全关县看她。她说，她祖屋前有条河，河两畔沿岸植着一排的柳树，春天来时，便会绿柳荫前。”谢未明说完那些话，这一次真的离开了，没有再折身回来。

春天？。。郝京妍透过敞开的大门，望向天空，灰蒙蒙的天际，像是被严冬吞噬了一般，没有显露出一点的生计。都说，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为何，她就是看不到春的踪迹。

这一年的冬季，实在是太长了，长到有时候郝京妍不经意间，会忘记还有春天的存在。

“小姐，你这么就信那个厨子的话了？山阳，那可是距豫京百来里路，骑马也得赶一天的路，阳骆承那狗贼大费周章，真就为了那几个菜？再说了，说没对余大娘怎么样，我不信。待会。。不，马上我让方大哥去确认一下。”等谢未明走后，花银满脸写着不相信三个字，她暗中嘀咕着，不知道阳骆承又在耍什么花样。

花银天生说风是雨的性子，想到啥就是啥，她说完，立马就站了起来。看那架势，是要去找方士均。

“等等。。”郝京妍叫住了花银。“我信。”

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被利益驱使，郝家的人，没一个贪生怕死之辈。余大娘的为人，郝京妍再清楚不过。

若非得到余大娘的认可，她不可能把毕生的绝学传给别人。谢未明吗？瞧那谈吐，应该是伏晟国的人。但，他的正经和对厨艺的执着，没有要争霸天下的野心，又不太像阳骆承一路的人。

不管怎么，余大娘信她，郝京妍便也信他。

而阳骆承，那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每每想起，郝京妍都琢磨不透。山珍海味，琼浆玉露，也没见阳骆承在乎过。说到在乎，好像，她没见阳骆承真正在意过什么东西。江山，权利？郝京妍有这么认为过，可自从他得到这一切后，没有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也没显摆过什么，甚至上朝的时候，连龙袍不曾穿过一次，而是无声息的隐到幕后。那会是一个费尽心机，想要做皇帝的人，该有行为吗？

太远了，撤回来。

对于这次的事，阳骆承不辞辛劳把余大娘抓回来，仅仅真的是为了让她在宫中，也能吃到郝府的菜？要是那样，把余大娘留下来，那不是更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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绞尽脑汁，还是想不通，郝京妍放弃了。

为何阳骆承不留余大娘？自然，他没做一件事，都有他的算计在内。不过，不同的是，算计有怀，也有好。阳骆承深知，郝京妍不想把郝府的人，牵扯进皇宫的争斗中。所以，在对待她的事上，他宁可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然而，阳骆承对郝京妍的用心良苦，除了他自己，恐怕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