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234章曾经沧海难为水听陈长毓这么问，芍药秀眉微微一蹙，旋即又舒展开来，她深深叹息，揭开了那段令她心伤不已的往事。

十五年前。

“芍药，你瞧瞧我绣的这对鸳鸯如何？”

庞湫收拾好手边的针线，满脸欢喜地叫芍药过来看。

芍药向来对庞湫的吩咐极为顺从，连忙放下手中擦拭的帕子，随意地在身上抹了抹水渍，快步走了过来。

接过庞湫递过来的料子，芍药只瞧了一眼便夸道：“夫人真是心灵手巧，这鸳鸯绣的，我都不敢拿着了，生怕待会飞走了夫人怪我。”

“你这张嘴呀，成天跟抹了蜜似的，”庞湫轻轻打了芍药一下，“也不知道汝郎会不会欢喜。”

想着，庞湫紧紧皱起了眉。芍药见了，笑嘻嘻地凑到庞湫跟前，抚平了她眉间的褶皱。

“老爷这么疼夫人，见夫人皱着眉，定要跟着不高兴了。这鸳鸯绣的这般好，老爷欢喜还来不及呢！”

彼时正值深冬，雪花飘了一整夜没停，大早上的，院子里头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

庞湫那时便隐隐有了身子虚亏的预兆，她怕冷，躲在屋子里头不愿出去。芍药特意搬来了好几盆炭火，庞湫裹着毛毯，手脚却依旧冰凉。

芍药将庞湫身上滑落的毛毯又扯上去了些，心疼地替她搓着手：“夫人你快别捣鼓这些针线活了，要是老爷回来了见你这么不爱惜身子，又要闹别扭了！”

“不过老爷待夫人真是好，每次回府定要先来瞧瞧夫人，听说韩大人都收了好几十个姨娘了，瞧咱老爷，一个都没收！”

芍药说的也都是实话，庞湫刚嫁过去时，陈汝南待她还是极好的。

听到芍药这么说，庞湫娇羞一笑，抿着唇道：“汝郎待我好，我知道。”

“湫儿，湫儿！”

“快出来，我带你去瞧个好东西。”

陈汝南在外边喊着，庞湫听了，连忙掀开身上的毛毯，心中满是甜蜜。

拉开厢房门，想了一整天的心上人就站在门外，庞湫带着笑，扑进了陈汝南的怀中。

“湫儿，跟我来。”

陈汝南怜惜地将庞湫搂在怀中，挡住了呼啸而来的霜雪，二人依偎着，在雪地中行走。

跟在后头出来的芍药瞧见两人这般恩爱模样，打心眼里替庞湫开心，识趣地没跟着去。

“闭上眼睛。”

陈汝南凑在庞湫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

庞湫连忙闭上了眼睛，任由陈汝南搂着她不知朝哪里走去。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陈汝南才停住了脚步：“睁开眼睛瞧瞧，喜不喜欢？”

庞湫其实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一路上都期待不已，但看到眼前成片成片的红梅时，她仍是欣喜不已。

“你不是最喜欢梅花么，我特意命人建了座梅园，往后不许再盯着旁人院里头的梅花看了。”

庞湫依偎在陈汝南的怀里，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话陈汝南会记得这般清楚，竟还大费周章地建了座园子，里头全种着梅花。

庞湫心里酸酸涨涨的，没出息地红了眼眶，怪不得汝郎这几日阻着她不让到这处来，原来是为了给她准备惊喜。

见庞湫没说话，陈汝南又问道：“可喜欢这些？”

庞湫点了点头，抬起脑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被陈汝南的身影填的满满当当。

他们在雪地中拥吻。

人在动情时总是容易忽视掉许多早有预谋的算计，庞湫亦是如此，她在满园的红梅中迷失了自我，却因为陈汝南的一个吻而再次心动。

“自从那次去了梅园，小姐就一病不起了。”芍药深深叹息，咳嗽两声后接着道：“请来的郎中说小姐寒气入骨，伤了根本，往后若想再有子嗣，只怕是希望渺茫。”

庞湫只有陈长毓这么一个女儿，正是年纪轻轻的时候却被诊断出再难有身孕，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陈汝南也是个会做戏的，那段日子常常在庞湫面前唉声叹气，待庞湫一问，陈汝南反倒还装模做样地宽慰起她来，引得庞湫心中更是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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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反复复又折腾了一年，庞湫小病不断，捏着鼻子喝了不少药，肚子却始终不见有动静。

又是一年冬天，梅园中的梅花全开了，庞湫去看了一场梅花后，再和陈汝南同桌吃饭时，很是突然地同意了陈汝南纳妾的要求。

瞧见陈汝南眼底隐隐的喜色，庞湫心里是如何感受，芍药不得而知，她向来都是安安静静、不争不抢的，眼角眉梢总带着一股笑意，此刻的侧影看上去却落寞极了。

曾经的欢喜和誓言也许并不全是假的，但往后十几年陈汝南的忽视和府上姨娘们的仗势欺人，却实打实是真的。

这些同陈长毓知晓的大差不差，她很细心地注意到芍药说这是十五年前的事情。

“十五年前？”陈长毓冷冷一笑，“倘若我没记错的话，陈与谦的岁数可远远不止十五岁。”

早在庞湫松口之前，陈汝南便已经寻花问柳了，这般大的丑事，却被他毫无愧意地揭了过去。

芍药自然明白陈长毓话中的意思，她笑容苦涩：“是啊…小姐那么聪慧，她心里其实都是清楚的。”

身在国公府，又当着陈长毓几人的面，芍药不愿唤庞湫一声夫人，而是唤她小姐。

比起后来的陈府夫人，芍药宁愿庞湫一辈子留在国公府当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姐才好。

她心甘情愿伺候庞湫一辈子。

“替母亲治病的郎中是哪里请来的？”陈长毓见芍药的神情不对，连忙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