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少帝 章之二未完的顫音
『我們不能回到從前,但我也只是不想再次失去。』──璧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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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儘管隔了好一段距離,東方城的指揮台上,矽櫻依舊對這駭人聽聞的異相感到驚異。
他們有攝像術法可以用,但就算沒有使用這便利的術法,那麼大規模的區域幻象,他們也不可能沒看見。
「似乎是揉合了術法、魔法與邪咒的特殊領域……質變的能力嗎?」
綾侍簡單研究後做出了這樣的判斷。新生居民的質變能力,一項是難以解析理解原理的,這個領域能力看起來有點棘手,如果未來要對上,只怕很麻煩。
「居然可以修成天羅炎器化……」
矽櫻注視著月退在空中的身影,以帶著些許挫敗的口吻喃喃唸了這個一句。
綾侍和違侍都沒有接話,因為也沒有這個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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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統覺得不用照鏡子也可以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很難看。
大概從月退出現開始,他的臉色就難看到現在了。好朋友忽然變成西方城的皇帝,雖然落差有點大,但還不算太要緊,他真正在意的是別的事情。
像是他只能在這裡看著,都幫不上他的忙,連越過這群東方城士兵到他身邊都辦不到。
在看見他被圍毆受傷時,范統也不明白侍怎麼回事。在他的認知哩,月退不應該面對那些銀線甚至是銅線階級的傢伙就不敵的。
落月少帝可是金線三紋,不是嗎?
但他沒有任何的辦法,叫噗哈哈哈幫忙,噗哈哈哈也不理他,自顧自睡覺,而等到月退喚來了天羅炎,實行了黑白視界與器化後,范統便覺得自己臉色一定更難看了。
那個只有黑白的扭曲領域,他見識過。在那個領域裡的感覺簡直痛不欲生,彷彿生命裡所有溫暖與喜樂都被奪走了一樣,殘存下來的只有絕望與痛苦。
領域是月退的內心造成的。
那麼,他本人又是承受過什麼樣的痛苦,才能從心中蔓延出這樣的絕望?
月退那偶爾表露出來的「空」,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架設出的隔離嗎?
范統不想隨便猜測,可是,再次看到他施展這個領域,以身在外面旁觀的角度來看,他卻覺得心很痛。
彷彿是因為壓抑著強迫自己不要哭泣,才扭曲成這樣的世界。
他知道負面的情感在侵蝕著他,可是他還是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他為了橫在他們之間種種現實的距離而無力,但是他不希望月退從此遠到他到達不了的位置。
他不喜歡這種好像就要失去一個朋友的感覺。
他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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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月退直接將天羅炎催到四弦後,那爾西頓時臉色一變,轉向了身邊的魔法劍衛們。
「架護陣!」
西方城的五名魔法劍衛,可以聯合架設出一個牢不可破的護罩,這本來就是為了保護皇帝而研發出來的技法,只是現在少了鑽石劍衛,梅花劍衛又是為了湊不陣人時臨時選出來,只怕也還沒練好,護罩的效果能出現多少,實在堪憂。
已經是這樣的情況了,偏偏伊耶還冷哼了一聲不聽令。
「我不知道你們哪一個是真的,我也不知道這鬧劇演的是哪一齣,但我不想奉陪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語畢,還不等雅梅碟叫住他,他就自行跳下高台離開了。
「真是的,怎麼這樣……」
「別管他了。」
那爾西並沒有因為伊耶的離去而動容,要求剩下的三名劍衛進行布陣的事宜。
在他們剛剛將護罩架設於指揮台前時,天羅炎的四弦顫音就正面與護罩對撞了。
四弦狀態下的音波是結合著噬魂之光的,只要被掃中,就是無可挽救的災難,即便不是致命傷,傷及了靈魂,會出現什麼樣的後遺症也無法預估。
而直接衝撞護罩的音波比想像中要來得強大,只憑三名魔法劍衛的支撐,顯然還是十分危險,實力不如另外兩人的梅花劍衛在魔法陣中承受了這一擊後,臉色頓時就慘白了。
研判護罩不可能長久支撐下去後,那爾西再度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攻擊他!這是軍令!」
若說一開始大家對那爾西的少帝身分都沒有懷疑,那麼在月退拿到了天羅炎後,西方城的每一個人心裡,只怕都出現了動搖。
只是身著少帝的衣服,以少帝的身分指揮軍隊的,終究是高台上那個人。
魔法劍衛們都沒站出來倒戈了,他們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繼續相信台上的那個少帝,聽從他的命令。
就算他們正身處月退造出來的扭曲空間中痛苦,也得使盡各種攻擊的的手段,將半空中那恍若死神的少年擊墜。
「有膽量將武器朝向你的王,就要承受這麼做的後果。」
月退揮劍破壞了數個朝他發動的魔法後,冷冷地說話了。
「天羅炎還不能算是個證明,那麼,這裡的人全都死光的話,是否能證明些什麼?」
這樣明顯的恐嚇,似乎不是開玩笑的,士兵們因為心理上的恐懼與生理上的不適,幾乎想棄械投降,然而軍令為重,違反軍令,一樣不會有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