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犯混 - 我的猫有超能力 - 白水水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三章:犯混

光听声音我就知道了,来人是老村长,村长的声音最是洪亮有气势,处理事情时果断公平,哪家大事小事吵不清,必定要找他出面裁定,没谁对他不服的。我内心大喜,有村长在,事情就更好办了。他前脚才进门来,我即刻学着李芬兰撒泼时的哭声嚎啕大哭起来。

老头老太们被我的哭声惊得愣住,不明所以地齐齐望向我。

村长疾步走上前来,高呵一声“干啥!咋的,是要杀人啊?村口就听见你家哭天喊地的,还不松了手!”

村长威严的话音一落,我得以安然落地,锤了锤酸痛的臂膀,止住我凄厉的哭声。哑着声音说“村长,您说的没错,光天化日的,他们母子想要我命。您看,还有这么多帮手!”

村长长了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脸上深如沟壑的褶皱,是历经沧桑岁月留下的痕迹。虽已年迈,眼瞳依旧炯炯有神,脸上要属那一撮白色的山羊胡最是显眼。手里永远执了一柄竹烟杆背在身后,裤耳上挂个烟袋。每日都要在村里转上一转,遇事处理,无事就预防,他常被村名夸作是这个村的守护神。做好事从不要求回报,大小事都尽心尽力。

老头老太们见我告状,面上诚惶诚恐,纷纷摇头摆手地撇清关系,说不干他们的事。

村长面色微怔,腮帮处的褶子跟着抖了抖,转身,用十分陌生的眼神望了望我。

阿离是村里出了名的闷葫芦,从不主动与谁说一句话,从李芬兰手里救下她数次的村长,也都未曾。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擦肩走过,都被她当作空气。村人对她闷葫芦的性格早见怪不怪,背地里说她小哑巴。

忽然又是撒泼又是告状的,谁能不惊诧?

我偏要在走之前,给他们留下深深的震撼,令他们都记得有个叫阿离的姑娘,记得她曾唯一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和努力过。

我被放下来,若陌只是上前问了句你还好吗。立即被李芬兰钻了空子,说我当着那么多人勾汉子。

村长瞪她一眼,她才讪讪地住了口。

若陌从小没了妈,是他爸砸锅卖铁,把他送进城里念大学,他也是村里唯一一个上过大学的人。他爸对他期望很高,大学毕业后,他却决意留在村里教书。为了这事,父子争吵无数,甚至闹到断绝关系的地步。

他爸和人诉苦,说若陌总是对隔壁家的阿离很上心,后来,干脆恼怒到找上门来对着阿离破口大骂,让离他儿子远点。

我很是敬服阿离,她知晓命运对她不公,从不抵抗,默默承受,纵使心灵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亦未曾掉过一滴泪。她顽强得犹如岩石上生长的苔花,任是风吹雨打,从不抱怨。

苔花虽渺小不起眼,她也有盛放的资格,盛放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欣赏,独自凋零。她即是顽强的,也是孤独的。该是怎样一种绝望,才会让顽强的她,决然选择在花般美好的年纪,落幕了这短暂的一生?一定是她感受不到世间的善良,听不到上天悲悯她的声音,更无法倾诉自己的心伤.

村长咳了咳,慢吞吞地把背在背后的手放下,执着烟杆在就近的墙上磕了磕,清出烟斗里的残余烟灰。慢吞吞地取下裤带上挂着的烟袋,捻出一撮碎烟叶塞进烟斗,拿大拇指压了压,掏出随身装着的火柴盒取一根划燃,点燃烟。目光凌厉地把在场的人扫了一圈,慢悠悠的抽上一口,悠悠的吐出烟来。

文建国畏畏缩缩绕开我,溜到村长面前,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声音十分委屈“村长,你倒是给俺娘两做主啊,这都来老半天了,光抽烟也不发个话。你看我的脸,这臭娘们给挠的,抓她坐穿牢房去。”

村长过完烟瘾,幽幽瞥他一眼,铁青着脸道“你欺负阿离二十来年,挠你一次,我看不算过分,要说坐牢,你两母子第一个跑不脱。”

见苗头不对,李芬兰迅速把儿子拉去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道“村长,你要讲道理,偏袒可要不得。建国的脸让她挠成这样,她跑了,以后上哪讨媳妇去?她勾汉子,是要绑大石沉水井的,大家说是不啦?”

她说得激昂澎湃,可老头老太们没一个出声的。

村长猛地嘬了两口旱烟,捋了捋他的山羊胡,望向我道“阿离,你说。”

“村长,您亲自垂询,阿离就如实都说了吧。”肚子又开始叫了,站得我脚发酸,干脆一屁股在地上的石块上坐下接着道”先说勾汉子的事,若陌和我是清清白白,可以说比刘大娘家磨的豆腐还要白啊!“

人群里的刘大娘捂嘴,嗤笑着骂”你个死丫头,拿俺说啥笑?俺家豆腐在村里出那是响当当的好。大伙说是不啦?”

老头老太们莫衷一是,有的点头,有的笑她是王婆卖瓜。

村长厉声一咳,立即恢复了安静,他抬了抬烟杆,示意我继续。

我会意,继续道“如果朋友间一句普通的关心都算勾汉子,建国妈你大前天在齐叔家苞米地里,和光棍张大爷聊了一下午,还撒娇骂他色老头子该算什么?沉水井太轻,来个五马分尸如何?”大前天黄昏,阿离带病去地里割猪草撞见的。

人群里的齐叔这下站不住了,气道“昨儿老子上田里干活,纳闷齐膝的苞米苗子咋的倒了一大片,觉着是让那些野猪霸窝给滚平了,今儿让我家强子埋上了炸药管,打算炸它一头野猪割肉吃。原是你这婆娘偷汉子,下次可别上俺家地,炸死了不负责。”

话音落,一片哄笑声。

刘大娘也不淡定了,尖声道“建国妈你也太缺德了,自家苞米地不滚,上别家地去滚。可别来俺家地啊,俺家地苞米苗子绿油油长这高不容易,你可别给祸祸喽。”

“刘二妈你这话说的,好像谁家不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可也别滚俺家的。”

“也别来俺家地。”

大爷大妈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争论起来,生怕自家苞米地遭殃,庄稼人都不容易啊!

“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李芬兰双手叉腰,踮起脚尖面红耳赤地与我四目相对,她的眼里似有千军万马奔过,惶惶不安,分明做贼心虚。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地上有洞的话她早钻进去了吧。

村长脸上乌云密布,沉着声道“全村人都知道了你那点破事,难道也要撕烂他们嘴不成?撕的过来么?”

李芬兰不再出声,低下头去,似乎在找地洞。

“再说逃跑一事。阿离命苦,生下来就被爹妈抛弃。都说弃儿将来福大命大,哪知来到文家才是真正的惨,倒不如当年死在路上的好。”我声泪俱下,声音悲怆又苍凉。

“好啊,你个没良心的,我文家好吃好喝把你养大,感情养了个白眼狼出来。”李芬兰举起干柴般的手指着我,打断我的说话。

村长疾言厉色把李芬兰一吼“你闭嘴!”

被村长吼过,她才肯安静,不服气似地恶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接着说。”村长又猛嘬了口烟,烟斗里烟草燃剩一半,他重新打开烟袋摄了一撮补进去。

“来说说我不会生孩子和生病一事!”我又哽咽了,重头戏就要开始,酝酿情绪是必要的。

毕竟在这文化思想都比较落后的大山里,传统观念致使他们认为,男人是家里的天,而女人是专门生孩子传宗接代的。

“不会生孩子你还有脸了?”李芬兰声细如蚊,瞥了眼村长,怕被吼。

我轻笑,道“我当然有脸。没有脸的是你儿子才对,难道你就没有问过他?也白瞎了你是他娘,当宝似的捧着护着,他身体有这样大的缺陷你都不知?”

我的话一出,现场炸锅。讶然、怔然、惊骇的神色自他们脸上轮番变幻后,一道道目光如针尖麦芒似的刺向躲在李芬兰背后的文建国。

文建国眼神慌乱无措,两只手紧紧揪着他妈妈的衣角,勃然大怒地喊“你、你乱说,你这个坏女人。妈,她欺负我。”

我粲然一笑“是不是乱说。马上就知道了。”

村长匆匆瞥我一眼我,把燃尽了的烟灰倒掉,烟杆背回身后,声音很严肃地和我道“啊离,饭可乱吃,话不可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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