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林小月(5)
真相很残忍,残忍得像一把刀子,生生剜出林小月的心来在太阳底下暴晒。她眼中的‘被逼迫’,其实是付文森心甘情愿。那边那副画面中的两人倒才像是青梅竹马。
林小月怔怔看着男人将女人扶下轿,看他扶着她走上客栈的台阶,怔得眼睛从来都不眨一下,晶莹的泪花在眼内打转,倔强得久久都不肯掉下来。
“小月。”我把手覆在的手背,想要安慰,又觉得那刺眼的场面,让所有语言都显得惨白无力极了。
林小月却平静的出奇,不哭不闹,没有追过去质问。我从来没有见过遇见大事能如此镇定的女子。
“去找他算账啊。”我轻轻推了推她的手,作为一个现代人的我,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渣男在眼皮底下存在,不光我,相信所有女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非上去呱呱几巴掌,让他们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还有一日就科考了,他一定是被逼迫,不得已才亲近她的。他最看重名节,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林小月目光坚定,语声喃喃,不为我话语所动。
这就是叫当局者迷,爱深者痴,当场捉了都还为他开脱。
小二来添茶,见我们的目光都齐齐望着走进客栈的两人,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各位是刚到的外乡人吧?各位目不转睛瞧着的那闭月羞花,仙姿绰约的姑娘,可是县令的掌上明珠,关漾县第一大美人,多少官家公子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美人儿。却偏偏被她身旁那书生给勾了去,怪就怪人命好。那穷酸书生三年前前脚看榜,中了秀才,后脚转一条街遇到县令举办的抛绣球嫁千金。还只许秀才以上级别的和官家少爷接,绣球一抛下,给他接了去,你说气不气人?运气好起来啊,谁都挡不住,那小子成多少人的羡慕对象。还听说啊,接了绣球他不同意立刻成亲,让县令给他三年时间,考中举人就立马成亲。三年里时不时就跑来县里和县令千金幽会,郎情妾意羡煞我等旁人啊。这不,三年后又来考了,有县令那老丈人在背后撑腰,看来节节高升不是问题了。”
“你说什么?哇靠,那死渣男挨千刀的。”我气愤得鼻孔就要冒烟了,站起来一拍桌,把小二手中水壶吓掉了。一看林小月还是淡定异常,搞得好像被绿的人才是我一样。
小二忙捡起茶壶,点头哈腰地和我说”姑娘您别生气。“从新给我添了茶,挪步子挨近我,小声说”那么些县,就属咋们县最大最繁荣,乡试会试都在咱这举行。要怪就怪那县令太精明了,懂得放长线,哪天招亲不好,偏偏选在放榜那天。不就是想钓金龟婿么,虽然只钓了个秀才。凭着他的关系,秀才又有点斤两,往上爬是迟早的事儿。放弃吧,人那马上就要晚上盖一床被的事了,哪还轮到咋们啊。“
那边有人喊小二上茶,小二高应了一声,急急忙忙跑过去了。
我坐下来,目光疼惜地看着这个可怜的姑娘,下定决心,无论她做什么决定,我都一定帮着她,就是要杀付文森,我也冲在第一个。太可恨了,好一个读书人,读着读着倒把心气儿读高了,心也给读黑了。
我用眼神给方羡示意,示意他吱个声安慰安慰小月。顺便想个好办法整治那臭书生。
他装看不见,云淡风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手里拿着茶杯转来转去消遣时间。
我这急性子受不了,不发泄得憋死“小月,你倒是说句话,你说宰了那个禽兽还是拔了他的皮?我去。”
“等他考完读了榜。”她终于肯说一句话了,可所说让我大失所望。这么淡定,我怀疑她是真的爱那个男人嘛?真爱不会是这种反应的。小二都说那么详细了,难道还不信?
就连一个茶铺小二都知晓的明明白白,这个县城里还有谁人不知吗?简直天大的笑话。
就因为古代车马慢,消息闭塞,渣男就可以为所欲为,三年了,他成了县令的金龟婿,村里就没有一个人知道此事。真是悲哀啊。
现在的情况就是皇帝不急,急死我这小太监,此时此刻我觉得小月不该叫林小月,改淡定姐吧。
在淡定姐的淡定渲染下,我也淡定下来,我们离开了茶铺,住进了付文森客栈对门的客栈里。
“哟,几位来的凑巧,是开两间还是一间?再晚一步,一间都没有了。近日科考,客房实在紧张。”掌柜见我们进门,立马迎了上来,比对其他客人要热情。
“还有几间连着的,全包下。”方羡把白花花的银两拍在柜台上。
掌柜看着银两两眼放光,眼睛舍不得离开,随即又苦起脸来”客官,您就是再多的银两,小的也办不到了,只剩两间了。“那表情,别提多痛苦,一副到嘴的鸭子飞了似的,死死盯住那银子。
“够了够了,两间刚好。”我也目不转睛可惜地看着那砣银两,等着掌柜的找。这方羡,会变银两就是了不起,等下跟他拿点大购物去,买些瓷器花瓶什么的带回去,发财了。
“客官,两间,这,这找不开呀。”掌柜的说的很不情愿,一副就等方羡开口说不用找的表情看着方羡。
果然,听见那句不用找时,我的心咣当一下就碎了,这败家子,这么多银两能买半家客栈了,就开了两间房。
那掌柜一把收了银两,嘴巴差点咧到了耳根子去了,对方羡是点头哈腰,见了老祖宗一般。抢来路过小二肩头挎着的毛巾,一边指引方羡上楼,一边在前弯腰用毛巾擦楼梯,生怕楼梯的灰尘沾了方羡的白鞋子。
我不禁感叹。唉!无论什么年代,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假。
掌柜的亲切带领我们到了第一个房间,亲切地开了房门,林小月就走了进去,我正要跟着进去,她转身就关门。“很抱歉,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很识相地退了出来,同时又担心她一个人会想不开“小月,要不我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她竟微微一笑说”放心吧,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那么傻。谢谢你们的好意。“然后就关了门。
有她这话,我也就放心了。
转身看见败家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住哪?钱是他付的,肯定不可能把房间给我住吧?
掌柜开了旁边一间房门,热情地说“这间比刚才的豪华,也宽敞,适合你们出游的新婚小夫妇。”
“不是,掌柜”嘴巴被他捂住,臂膀一弯就把我捞进了房。
最后掌柜那憋笑的脸我眼里一晃,门就被关上了。“二位慢慢享受,我这就吩咐小二不准打扰。”然后听见走远的脚步和说话声”如今的外乡小年轻可真开放。“
胡乱掰开他捂我嘴的手,气呼呼地对着空气乱打一阵,稍微解了气“你怎么回事啊?每次人家要解释你都故意捣乱。就因为你让小月误以为我们是父夫妻,所以刚才才把我关门外的。我知道了,你故意和我一个房间,想半夜对我图谋不轨。”我阴险地看着他”说,是不是喜欢我,不敢表白,用这种暗戳戳的办法勾引我?“
“天黑了,你想出去,我不拦着,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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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去桌上倒了杯茶,独自坐在桌边慢慢品起来。
我的眼珠转了转,想起那些跑了的孤魂,不禁打了个颤。
“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先说好,我睡床,你睡床边的地上,这样才能真正保护到我。”
他不理我,放下茶杯走去窗边打开一点窗,看过对面的客栈。我好奇地凑过去张望,看见付文森扶着那女子出来客栈,然后把女子交给一个随马轿等候的丫鬟,由丫鬟扶上轿子,看着轿子离去,付文森才进了客栈。
我的怒火蹭蹭蹭又上来了,对着付文森背影一阵痛骂。
只听见隔壁的窗子咯吱响了一声,关上了。
看来小月只是在我们面前装坚强,独自一个人的时候,肯定在默默垂泪,不然不会忍不住要推开窗去看。
“我去安慰她吧,她一定难过极了。”我走过去开门。
“别多此一举。”他淡漠地说。
我转身,看着他“你一早就猜到会是这样吧?故意让她看见这一切?为什么,她那么可怜,就不能保留些美好给她么?”
“那个男人不配让她保留任何美好,杀她爷爷奶奶的人就是他。想要解开她最大的心结,该她自己去把他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