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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11月:银河奖征文(7)

第285章11月:银河奖征文(7)

“都结束了。”徐青用力按揉着泪流不止的眼睛,茫然地倚在蜿蜒回环的金属护栏上。他不知道“巴别”系统是否已经不复存在,也不知道这外面到底还有没有幸存者。但奇怪的是,这一切对他而言似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诡异的梦,在这个梦里,他曾经一度成为这个世界的拯救者,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战斗。但现在,梦境已经像肥皂泡般破裂无踪,救世主的光环早已褪去,剩下的只有难以言喻的怅惘。“终……咳咳……终于结束了,”徐青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对方的语调非常古怪生涩,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似的,“我还……咳咳……还以为我这辈子都……都没有机会……咳咳……”

“你没事吧?”徐青连忙扶起正跪在地上不断咳嗽的卢森博士。这位当了二十年“哑人”的前科学家看上去气色很差,正不断从喉咙断咳出一团团水银般的暗灰色流质,“这是怎么——”

“他没事的。”“巴别”控制程序的全息影像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但这一次,这个影像看上去相当模糊,似乎随时都可能化为乌有。“我在一百五十秒前已经永久性地解除了对全部‘巴别’系统终端的控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所有‘哑人’都会在几分钟到几小时内恢复正常,当然,其中一部分人可能需要花上更长的时间来恢复他们的交流技能,但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很好,”徐青迷茫地凝视着自己的双手。他知道自己完全有理由为此感到欣喜,但此时此刻,充斥着他的却只有困惑与茫然,“刚才那是——”

“基站的主反应堆刚才因为人为设置的严重过载而融毁了,”影像双手一摊,“断电导致基地内的大多数设施都陷入了瘫痪,好在备用能源系统已经成功重启,至少可以暂时维持主要系统的运行。”

“也包括你的信号发射系统吗?”

“恐怕不是,”青年时代的艾琳·费雪哀伤地摇了摇头,“刚才的……麻烦对系统的某些关键部位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害,更糟的是,我的制造者刚才已经解除了我对包括自动维修系统在内的所有自动化系统的控制权。虽然从理论上讲,你们可以试着利用储存在基站里的维修工具修复这些故障,但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最多再过几个小时,这里的辐射水平就会达到致命的程度,到时候你们恐怕将无法及时撤离到安全地带。”

“撤离?”徐青扭头瞥了一眼仍在大口呕吐着的老科学家,一个新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不,我不认为我们一定要这么做。”

“什么?”

“我有一个提议,一个或许能够帮助你的提议。但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问题。”徐青朝影像伸出了一只手,“请问,这座基站里还有可以使用的‘巴别’系统终端吗?”

8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

但这真的就是死亡吗?当那具横躺在维修工具箱旁的躯体逐渐停止心跳的同时,徐青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思考起这个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讲,答案似乎是毋庸置疑的:在与卢森博士一同抢修发射系统的过程中,充斥在这座建筑内部的强烈辐射已经穿透了这具躯体的皮肤、肌肉、血液与骨髓,渗入了每一个尚有活性的细胞之中。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像海绵中的水一样被逐渐挤干、耗尽,消散在这处很可能不会再度开启的密闭空间之内,甚至就连他原有的意识也已经随着逐渐失去活性的脑组织而陷入了永久的沉眠。但另一方面,他现在的思绪却比过去三十年中的每一刻都更加清晰,更加活跃,也更加宽广。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钻出地面的蝉的幼虫,刚刚挣脱幽暗逼狭的桎梏,正面对着一生中从未谋面、但却分外熟悉的无垠蓝天的召唤。

但在那之前,他必须先完成自己的蜕变。

“发射程序自检已经完成。”来自无数个意识的声音向他通报了这一事实,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自己的新同胞们“交谈”。在这些声音中,他分辨出了与他一同接入系统的卢森,以及二十年前的艾琳·费雪,后者随即将一股纯粹的情感传给了他——兴奋、期待,但也掺杂着些许隐约的担忧。“备用供能系统完全上线,发射系统在理论上已经可以运作,但经过修复的部位仍然存在着故障风险。根据粗略计算,成功概率大约是——”

“对别无选择的人而言,所谓的风险不过是个毫无意义的概念,”徐青用自己的思维答道,“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艾琳·费雪的声音重新变成了无数个声音,无数个声音又汇成了一个没有特点、没有面目,但却似乎无所不在的声音,“发射程序验证完毕,启动倒计时:四,三,二——”

“一。”徐青说道。

世界变成了一片璀璨的白色。

【责任编辑:刘维佳】

注:在希腊神话中,科尔基斯公主美狄亚是英雄伊阿宋的妻子,也是最为著名的女性复仇者。以睚眦必报与不择手段而著称。

相亲

文/宝树

她就坐在我对面,如瀑的长发映衬着白晳的脸蛋,微低着头,嘴角露出腼腆的微笑。她不时抬起眼皮看看我,当我的视线偶尔和这双明眸碰在一起,她的双颊就会泛起一片羞涩的晕红。

看到她,我对老妈的怒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更快又被深深的自卑取代。我知道这必然又是一场毫无希望的约会,甚至比之前的更没希望。

故事老得掉牙:老爸给我打电话,说老妈病了,高烧起不来床,催我回来看她。当我回到家,却看到她老人家喜滋滋地来开门。我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气得扭头要走。老妈一把拽住我,好说歹说,硬把我留下,我像个玩偶一样,被爸妈按住,梳洗打扮一番之后,就被带来了这地方,参加我的第三十二次相亲。

但这次还真是和以前不同,从餐厅的规格就可以看出来。此刻我们正在未来大厦顶层,一千二百米高的旋转餐厅里,俯视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大都市,面前是法式鹅肝煎羊排和1942年的红酒。这里是女方订的,通过刚才的寒暄,我知道她叫秦娜,父亲是有声望的律师,母亲是大学教师,而她本人也刚刚获得名牌大学的文学硕士学位,毫无疑问,她处于社会阶层的顶端。这和我寒酸普通的出身已经拉开了距离,我不禁好奇,是什么让这位美女同意和我这样其貌不扬的大龄青年相亲的?

但仔细想想,这也不奇怪,高学历兼出众的美貌,高不成低不就,让年近三十的她加入了剩女一族,想必她父母和我爸妈一样着急,双方家长病急乱投医,我们就这样坐在了彼此对面。或许,或许我有机会和她发展……

不,不可能,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与生俱来的缺陷,这一切最终将和之前的三十一次相亲不会有任何区别,投入太多只会伤害自己。我无奈地提醒自己。

因为我是一个f级基因者,这是烙在我每一个细胞最深处的贱民标志,无法摆脱。

我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七十公斤,身体健康,长得也不赖。虽然谈不上聪明绝顶,好歹也拿了一张大学毕业文凭和建筑师资格证,在公司里也做出了一点业绩。从各方面看,我都是一个不错的小伙子,除了在最重要的那一方面:构成我之为我最根本的要素,有着无法更改的缺陷。虽然平时它对我毫无影响,但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强制提醒我这些自己不愿想起的知识:

人类和几乎所有动植物的基因,主要由脱氧核糖核酸——即dna构成。其基本结构是两条相互缠绕的分子链条,每条链条都由腺嘌呤、鸟嘌呤、胞嘧啶和胸腺嘧啶四种不同碱基组成,其中腺嘌呤和胸腺嘧啶、鸟嘌呤和胞嘧啶分别通过氢键结合,构成碱基对,这些不同的碱基对,就是dna双螺旋链条的最基本组成单位。生物遗传的秘密,就在于这些碱基对长达三十亿位的排列之中,它们决定了生物发育的一切性状和细节。

早在半世纪之前的二十一世纪初期,人类就基本完成了人的基因组测序,测定了人类遗传基因中的全部碱基对,此后很快进一步应用于个体,只要花一小笔钱,每个人都可以巨细无遗地知道自己的全部基因序列。但这些序列并非都有用,其中大部分是无用的信息,是进化史产生的冗余,当时还无法确切知道是哪些基因控制哪些性状。但这些密码在之后的几十年中被一一破译。借助软件分析这些数据,可以很容易地看出一个人在正常发育情况下的容貌、肤色、身高、健康程度,容易得哪些疾病,甚至有没有心理变态倾向等等。

人的遗传基因有优劣之分,这是甚至在dna被发现之前就早已知道的。但这个时代的进步在于,人类能够精确地量化把握每个人的基因,并通过电脑程序加以评估。不幸的是,虽然我现在健健康康,没病没灾,但我的基因在正态分布曲线上却属于最差的那百分之十五,在评级上是f级。基本上在相亲时,只要我亮出自己的基因评估表,这场约会就泡汤了……

“对了,林先生,你平常都喜欢做什么呢?”我正心不在焉,秦娜娇怯怯地问。

既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我就把老妈谆谆教导的那套说辞都抛诸脑后,既不说自己喜欢读书或者听古典音乐,也不说打高尔夫球之类的,而是想说什么说什么。我极不优雅地将红酒一口干掉,轻松地一笑,说:“我这人没什么追求,就喜欢玩vr游戏,比如《太空大战》……”

“你去过太空,是哪个太空站?”秦娜眼睛一亮,似乎颇感兴趣。

看来我们还真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想。“不,不是真的太空,”我说,“是《太空大战》,一款流行的虚拟实在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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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秦娜打断我,“我是问你,游戏里你打到哪个站了?是小行星站,木星站,还是天王星站?”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哦,是海王星站,你也玩儿这个?”

“海王星站?”秦娜眉飞色舞地说,“我记得那里的巨章鱼特别难打,对不对?”

“是啊,”我说,“每次斩了它一只触手,很快又长出另一只来了,怎么杀也杀不死,真烦。”

“这有个窍门,你可以同时放电离炮和冰冻波束,”秦娜说,“不过具体操作有点儿复杂……回头有机会咱们切磋一下。”

就这样,我们居然聊到了共同喜欢的话题。秦娜也是一个虚拟实在游戏的爱好者,《太空大战》她已经打到了奥尔特云站,把那些外星战舰打得落花流水。说到高兴之处,她不由口若悬河,手舞足蹈,一扫刚才的腼腆羞怯。

而我们在其他方面,共同爱好也不少,比如我们都爱野营和登山,还有都喜欢看何慈康的小说,甚至都喜欢养德国牧羊犬……天,她真是我梦想中的女孩!

但是……

但是时间飞快流逝,谈话也渐渐进入正轨。上的什么大学,在哪里工作,将来有什么计划等等,虽然这些方面我还可以自信地说一说,但我知道,最终还得拿出那张表格来,当然,就算不拿出来结果也是一样,甚至更糟。

和其他人一样,从小我就做了基因评估,以制定最佳保健方案,对可能的遗传病防患于未然。一个人的基因属于个人隐私,你有权保持秘密。国家明文规定,任何学校和单位绝不能因为这一点而歧视你,所以在求学和就业时我倒并没有受什么阻碍。但是,私人关系就是另一回事了,在恋爱中,对方当然可以要求知道你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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