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悬疑世界·潜伏》(5) - 悬疑世界 - 蔡骏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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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悬疑世界·潜伏》(5)

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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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0年二月九日,星期四,农历腊月二十三,旧俗小年。沿海重镇南江市。下午,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鲍旭接到通知,让他参加市局召开的紧急会议。会上,局长王东公布了关于“1·24”大轰炸案的最新情况。王东说,“1·24”大轰炸后,在南江一带突然出现了不明无线电波讯号。经技侦部门破译,这是一个代号叫“猎鹰”的国民党潜伏特务,在向他的台湾主子汇报“1·24”大轰炸的“战果”。台湾方面也表示要对“猎鹰”进行特别嘉奖。现在可以断定,“1·24”大轰炸的相关情报,就是由“猎鹰”向台湾方面提供的,“猎鹰”是制造“1·24”惨案的元凶。

王东神情严肃地说:“大轰炸前,南江市并没有发现那个不明讯号。由此推断,大轰炸前有关南江的情报,‘猎鹰’应该是通过其它渠道送出去的。大轰炸后,‘猎鹰’肯定到过现场,否则他不可能将大轰炸的情况说得那么详细。因此,这个‘猎鹰’一定就藏身在南江或南江附近。目前,关于‘1·24’大轰炸和潜特‘猎鹰’,我们还没有掌握第一手资料。但刚刚得到一条线索,就在两天前,城西的昌隆客栈老板梁天来,突然收到一笔从香港中环皇后大道108号汇来的七百万元人民币,汇款人叫屈永成。经我们在香港的内线查报,香港中环皇后大道108号是一个大杂院,里边有报馆,公司,还有一家叫中兴的南北货栈,注册人就是屈永成。内线说,这家货栈,其实是国民党保密局驻香港的工作站。如果说这笔巨款是台湾方面对‘猎鹰’的特别嘉奖,那么,梁天来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猎鹰’。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梁天来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个情况通报,鲍旭吃惊不小。半个月前的“1·24”大轰炸的惨状历历在目。一月二十四日清晨,台湾方面一架b38型侦察机,一架p51型战斗机和十架b24重型轰炸机,突然飞临南江上空,对南江市的工业区和居民区进行了狂轰滥炸。横贯市区的南江两岸顿时爆炸连天,烈焰四起。据事后统计,那次爆炸,致使居民伤亡五百余人,房屋被毁一千多间。南江电厂有两个发电机组也毁于这场空袭,至今尚未修复,导致多家工厂停产,居民断电。

散会后,鲍旭还在那里琢磨着什么,王东来到他的面前问道:“在想什么呢?”刚从部队转业的鲍旭站起来,习惯性地打了一个立正说:“报告局长,我在想,我们是不是派人打进昌隆客栈,弄清楚梁天来和‘猎鹰’之间的关系?”王东说:“你的想法和我们的计划不谋而合。虽然我们现在基本确定香港中环皇后大道108号是国民党保密局驻香港的工作站,但并不能肯定这笔钱就是台湾方面给‘猎鹰’的特别嘉奖。为了摸清事实的真相,我们必须打进昌隆客栈。我们做了充分的考虑,觉得这个任务交给你比较合适。因为你刚从部队下来,与南江地方还没有接触,梁天来更不会认出你来。半个月前的那场大轰炸,让南江市的老百姓心有余悸。上级要求我们一定要在春节前捕获‘猎鹰’,让南江百姓过一个安定祥和的春节!”鲍旭说:“请局长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接下来,王东和鲍旭讨论了化身进入昌隆客栈潜伏的具体细节。为了策应鲍旭,王东当即决定,让刚从学校毕业的侦察员小马,去昌隆客栈旁边的兴盛烟杂店做学徒。王东告诉鲍旭,兴盛的老板廖正高是公安的线人。遇到紧急情况时,可以通过他传递信息。并确定了相关的接头暗号。最后,王东握着鲍旭的手说:“鲍旭同志,你一定要小心谨慎。进入昌隆客栈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确定‘猎鹰’的真实身份,二是要找到‘猎鹰’藏匿的电台!考虑到‘猎鹰’在‘1·24’之前可能离开过南江去送情报,我们将立即展开调查,并在最快时间内将调查结果通知你!”

第二天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夹雪,昌隆客栈门可罗雀。五十出头的昌隆客栈老板梁天来,正眯着一对小眼睛在那里捏着把紫砂壶喝茶。就在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三十不到的年轻男子,手提行李箱,身穿一件粗花尼风衣,头戴黑色宽沿礼帽。梁天来见来人气度不凡,赶紧笑眯眯地站起来,迎上去问道:“先生可是住店?”那男子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了一句:“是!”梁天来笑道:“我就是本店店主,姓梁名天来,在下愿意为先生效劳。敢问先生贵姓,想住通铺还是单间?”

男子说:“我是洪飞,做江鲜生意的,当然要单间!”这个住店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鲍旭。在来昌隆客栈潜伏之前,鲍旭已经将客栈的内部结构了解得一清二楚。昌隆客栈是一座坐北朝南的三层小楼,后面带一座大院子和几间平房。小楼的二、三楼是客房,一楼分一明两暗三间。东厢房是梁天来休息兼值班的地方,西厢房是客栈的餐厅,中间客厅摆几张桌椅,靠后边是一张柜台。柜台旁边有一道木制楼梯,那是通往楼上的通道。楼梯旁开一道门通往后院,后院里的几间平房,是厨房和客栈伙计们的住地。

梁天来说:“洪老板请!”就在前面带路,领他上楼。从柜台旁经过时,见一个老者正在那里拨拉着算盘算账,旁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梁天来说:“这是小店的账房朱先生!”又指着那个女子说:“厨娘吴嫂!”老者听说,抬起头来看了看鲍旭,微笑着点点头。鲍旭还了他一个微笑。朱先生头戴瓜皮小帽,佝偻着腰,是一个六十出头的干瘦小老头。

2

随梁天来来到三楼。鲍旭一看,三楼共四个客房,以楼梯为界,东西各两间。梁天来将鲍旭带到最东边的301,推开房门说:“洪老板,这一间是最好的了,光照足,也安静!”鲍旭进去一看,室内陈设虽然简单,倒也干净。梁天来说的光照好,是因为东墙上还开着一扇窗子。鲍旭放下手里的行李箱,走过去一看,立即就有了一个发现:站在这扇窗子前,可以将不远处的兴盛烟杂店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鲍旭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惊喜。

梁天来想了想问鲍旭:“洪老板,晚上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即便小店没有,只要街上有的,就能帮您办到!”鲍旭摇摇头说:“随意吧,不必费心了!”梁天来应了一声,带上门就下楼去了。片刻,客栈的伙计上楼请鲍旭下去吃饭。鲍旭让伙计先去,说自己随后就到。刚要下楼,就见朱先生从隔壁的302出来。见到鲍旭,朱先生突然显出一副惊慌的样子,招呼没打就一路下楼去了。看着朱先生远去的背影,鲍旭想,一个账房先生怎么会住在客房里?还有,刚才他瞥过来的那道目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鲍旭在那里想了半天,硬是没想起来。但他肯定,这双眼睛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

下楼时从柜台旁经过,没看到朱先生,梁天来正在那里看账。鲍旭就过去打招呼,然后故作不经意地问道:“朱先生呢,我刚才在楼上见到的!”梁天来看了他一眼,神情有点不自然地说:“朱先生有事出去了!”鲍旭没多问,就径自去餐厅吃饭。

吃完饭,鲍旭问梁天来哪里可以卖到纸烟。梁天来一指东边说:“那里有一家兴盛烟杂店就有卖的。要不我陪你去?”鲍旭赶紧摆手说:“不必了,还是我自己去吧!”出门就向东边拐过去。来到烟杂店,只见小马一个人在店里。鲍旭向店里看了看,小马向他示意没人,问道:“先生要买什么?”鲍旭向货架上一指,说:“给我来包烟!”又压低声音问小马:“老廖呢?”

小马从货架上取下烟放到鲍旭的面前,说:“出去了!”鲍旭问他:“没有什么情况吧?”小马摇摇头说:“一切正常!”鲍旭点点头,付完款就回到了客栈。才到301门口,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只烟蒂。鲍旭捡起来一看,是梅花牌的。鲍旭知道,这种烟是南洋产的烤烟,闻起来有一股焦糊味。不但价高,在南江这样的地方,连见都不容易见到。抽这烟的人是谁?自从晚上进来到现在,这三楼上除了朱先生,并未见到其他人,还有谁上来过?

鲍旭带着疑问打开门,突然,他嗅到了一股焦糊味。对了,正是梅花牌烤烟的味道。如此说来,那个抽梅花烟的人刚才进过301?他是怎么进来的?这个人会不会是梁天来?因为他明明记得刚才下楼时是锁了门的。除了梁天来,谁还会有客房的钥匙?鲍旭赶紧关上门,将房间里的角角落落找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但当他来到北边的那扇窗子前时,赫然看到窗台上有两只残缺不全的鞋脚印。根据鞋脚印的方向判断,应该是有人从窗外爬进来的。这是一双解放鞋的脚印,尺码至少应在四十二号左右,应该是一个男人的脚印。鲍旭感到奇怪,这里是三楼,怎么会有人从窗外爬进来?

鲍旭探出头向窗外一看,这才知道,沿着窗户脚的地方,有一条一人宽的木质栈道。大概是主人建屋时,特意留下来的维修通道。刚才那个人肯定就是从这里进来的。鲍旭知道,自己住的301是最东头一间,这个不速之客只能从西边过来。他想起来曾经见客栈的朱先生从302出来,就探头向302的后窗户看了看,黑黢黢的没有一星灯光,现在应该没人。

鲍旭正在那里发愣,忽然听到走廊里有动静。他迅速来到门边,贴在门上听了听,似乎听到有极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外走动。鲍旭吓了一跳:是谁在外面?他想了想,轻轻拉开门一看,只见一个人影从门前一闪而过,下楼去了。朦胧的夜色中,鲍旭觉得那是一个年轻女子。鲍旭赶紧带上门,一路尾随着下了楼。来到一楼的客厅,鲍旭猫着腰一看,见一个人影穿过后门,直奔后院去了。鲍旭来不及多想,紧跟着也进了后院。

鲍旭清楚,后院的东边两间是厨房,北边三间住着客栈的伙计,西边两间是堆放杂物的地方。鲍旭不知道刚才那女子进了哪一间。正在那里疑惑,忽然听到西边的杂物间里有动静。难道是刚才那个女子进去了?鲍旭迅速来到杂物间的门外仔细听了听,没有什么动静。鲍旭推了推门,已经被人从里边反扣上了。鲍旭用手探了探,里边是用那种简单的铁扣扣上的。将手指伸进门缝,只轻轻一挑就开了。鲍旭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杂物间。杂物间分里外两间,鲍旭看不清脚下究竟堆放些什么东西,就趁着脚摸索着向里边走过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鲍旭赶紧屏住气息贴在墙边。他清晰地听到脚步声就在杂物间的门外,他甚至能听出来,站在门外的应该是一个男人。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电筒,在半遮半掩地照着杂物间的门。鲍旭赶紧躲到门后。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佝偻着腰的老者打着手电走了进来。鲍旭一看,竟是账房朱先生。只见他拿手电四处照了照,然后又咳嗽了几声,就退出去了。临走时还没忘将杂物间的门带上。

3

直到朱先生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鲍旭才松了一口气。但当他来到门边用手拉了拉门之后,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门被从外边锁上了。这个朱先生是干什么的?他是不是知道有人在里边?还有,他刚才咳嗽的那几声,是不是在给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子报信?还有,他那道熟悉的目光,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一阵紧张过后,鲍旭慢慢地冷静下来。他想了想,索性向里边摸过去。他要找到刚才在这里消失的那个女子。

鲍旭进了杂物间的里间,摸索了一圈,发现已经无路可走,更没看到里边有人。鲍旭奇怪,难道这人有遁地术?正在疑惑,他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不错,正是刚才在301闻到的那种梅花牌烤烟的味道。鲍旭吃了一惊,难道刚才进来的女子和进入301的是同一个人?

鲍旭觉得,自然在这里没见到刚才进来的那个女子,屋子里就一定有一个出口在什么地方。鲍旭沿着墙壁寻找起来。果然,在墙角处找到了一处用木板挡住的地方,隐约感到有一股冷风从木板后面吹进来。鲍旭知道,出口就在这里。他用力拉开木板,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正是一道通往外边的暗门。鲍旭探出头去,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刚钻出暗门,突然感到有一股冷风向自己扑过来。鲍旭本能地弯下腰,一偏头,一根木棒砸在身后的墙壁上。这时,又见一个黑影向自己扑过来。鲍旭蹲下身子,一个扫堂腿过去,一脚踢中了对方,只见对方打了个趔趄。鲍旭没容那人缓过神来,又来一个黑虎掏心。只听那人哼了一声,转头便跑,很快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没追上那个人,鲍旭很懊恼。但从刚才对方的那一身手脚和最后发出的声音判断,对方肯定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他先前看到的那个女子。鲍旭奇怪,明明看到进来的是一个女子,怎么会变成了一个男人?是男扮女装,还是根本就是两个人?他围着房子找了一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正想着,杂物间里突然有了动静。鲍旭一愣,赶紧退了回去。再一看,杂物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显然是刚才有人进来过。鲍旭返回去用木板挡住那道暗门,然后出了杂物间,转身上了客栈的三楼。

从302门前经过时,鲍旭停下脚步,侧耳听听里边,什么声音也没有。再一看门没上锁,用手试了试却推不开,估计是被人反锁上了,看来里边应该有人。鲍旭想了想,便开始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应。鲍旭奇怪,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从里边锁上门,来到北窗前,推开窗子,轻轻地翻出窗外。沿着窗脚下的那条木栈道,向302的后窗摸过去。

到了302的后窗边,鲍旭屏住气息,贴在窗边听里边的动静,什么也没有。他用手去推窗子,没想到才一用力,窗子被推开了。鲍旭探头向里边张望,房间里黑黢黢的,没见有人。鲍旭顾不上那么多了,手撑窗台,一个鹞子翻身,人已经落到了房间的地板上。借着夜色一看,房间里根本就没人。再摸到门边一看,门开着,房间里的人显然是刚刚出去。

借着夜色,鲍旭看到房间里有女人的衣物,好像是吴嫂穿过的。难道朱先生和吴嫂之间有什么瓜葛?他想起了刚才进入杂物间的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吴嫂?正在疑惑,走廊里传来脚步声。鲍旭迅速退出房间,回到301。从东窗口经过时,赫然看到兴盛烟杂店门前的两只灯笼灭了一盏。鲍旭心里一惊,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小马肯定有什么紧急情况要通知自己。

鲍旭赶紧下楼,来到烟杂店,见小马和廖正高都在。见到鲍旭,小马赶紧带他到后室,告诉他,局里派人查过了,“1·24”大轰炸的前两天,客栈厨娘吴嫂去过离南江一百多里的新洋渔港,说是去看望她病重的姑妈。现已查明,吴嫂的姑妈已经于两年前病故,家里只有她的一个过继来的远房侄子,叫焦和,年龄和吴嫂差不多。吴嫂在新洋渔港两天时间,应该就和焦和同居一室。吴嫂是南江西乡人,十八岁那年就嫁给了本村的胡大海。胡大海后来跑了土匪,据说解放前夕去了台湾。还有,吴嫂和客栈里刚来不久的账房朱先生好像有勾搭,要摸清楚朱先生的背景。

鲍旭听了大吃一惊,问小马:“这个焦和会不会就是吴嫂的丈夫胡大海?”小马点点头说:“局里正在派人核实。只是吴嫂回来后,那个叫焦和的人也离开了新洋渔港不知去向,新洋渔港警方已经开始追查他的下落。王局长说了,新洋渔港是一个临海的小渔村,常有人从那里偷渡。敌人如果选择在那里接头,也不易被发现。如果那个焦和就是胡大海,说不定也是国民党潜伏特务,吴嫂借口去探病,其实就是去接头的。”

鲍旭问小马:“你约我来还有别的事?”小马说:“刚才梁天来来这里买了一包烟,说去得月楼喝茶了。我看他神色不对,就让老廖去茶楼看看。老廖刚回来,说在茶楼没见到他!”鲍旭问:“他买的什么烟?”小马想了想说:“是梅花牌!”鲍旭看了看货架,问道:“哪有这牌子?”小马说:“是老廖从柜子里拿的!”

两个人正说着,廖正高从外面进来,鲍旭就问他梅花烟的事。廖正高说:“那是我一个亲戚送给我的,他不知道我已经戒了。一共两条,放在柜台上又没人买。有一回梁天来来买烟,我就给他拿了两包。后来他又来买过几次。这不,还剩下不到一条!”鲍旭眼睛一亮,问他:“这烟就没卖给过别的人?”廖正高想了想,说:“没有,这烟价格大,一般人舍不得花钱!”鲍旭想到,今晚在自己房间的门前和杂物间嗅到的那股焦糊的烟草味,难道会是梁天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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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旭问清了去得月楼茶馆怎么走,便告辞出了烟杂铺。鲍旭转身向东,过一个街口,来到得月楼茶馆。茶馆是一座两层小楼,一楼大厅,二楼是大小包厢。听廖正高说,梁天来来得月楼喝茶,一定就在一楼的大厅。因为用梁天来自己的话来说,他是生意人,生意人就讲究个实惠。无论是在包厢还是在大厅,只是喝茶而已。达到目的就行,能少花则少花。

鲍旭进了一楼的大厅,先拿眼睛扫了一圈,没见到梁天来。见茶小二过来招呼,就问他:“见到昌隆客栈的梁老板没有,我们约好一起来喝茶的!”茶小二笑着摇摇头说:“没见梁老板来,要不您先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一等,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祁门红,梁老板最爱喝的,我先给您沏-杯?”鲍旭估计梁天来今晚应该不会来,就说:“我还有事,不能在此久候!”就走了。

出了茶楼,鲍旭一边走一边想,这会儿梁天来会去哪?他突然想起来,晚上在杂物间的外面和那个人搏斗时,好像伤着了对方什么地方,因为他清楚地听到那人哼了一声,当时只听出是一个男人。如果真的是梁天来……还没想明白,就见前面贴着街边过来一个人,鲍旭看着那人身影眼熟,到跟前一看,正是梁天来,只见梁天来的左脸颊上还贴着块纱布。鲍旭吃了一惊。梁天来也看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有点惊惶地问道:“洪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鲍旭“哈哈”一笑,说:“梁老板,我出来看看夜景,偏偏就遇上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梁天来也在那里尴尬地一笑,说:“晚上出来走走,不小心在一棵树上撞的!”鲍旭话中有话地说:“那你可得千万小心哪,万一——”梁天来连连点头,岔开了话题,指着不远处得月楼茶馆前的灯牌说:“洪老板,要不我请你喝茶?”鲍旭说:“还是我请你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茶馆的大厅,刚才那个茶小二见是他们,赶紧迎上来。梁天来挥挥手说:“两壶祁门红,一碟瓜子,一碟五香花生米!”“好嘞!”茶小二欢快地叫了一声:“您二位候着,一会儿就上来!”梁天来领着鲍旭来到角落里靠近窗口的那张桌子上坐下,等茶点上齐,两个人便边吃边聊起来。

才聊几句,梁天来就从衣袋里取出一包梅花烟,从中抽出一支递给鲍旭,鲍旭接烟在手看了看,惊讶地说:“梁老板,你这烟抽的可大发了,哪买的呀?”梁天来一笑说:“这烟还真没地儿买呢,是兴盛烟杂店廖老板的。我烟瘾不大,就抽好点!”鲍旭点了点头,一抬头,又看到了他脸颊上的那块纱布,便压低声音问道:“梁老板,你这是怎么了,不像是撞的呀!”

梁天来摸了摸脸颊上的那块纱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还不是因为几个铜板闹的!”鲍旭一头雾水。梁天来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对他说:“几年前一个朋友欠下我二十块大洋的赌债,都这么长时间了,不提不问。你也见到我这客栈的生意,根本连本钱都挣不来,我今晚是去要债的。没想到对方翻脸不认人,说那是旧社会的事,如果再要,就去举报我,推搡之中竟伤了我!”

鲍旭听了一惊,这么说今晚进入杂物间的那个人不是梁天来?他想了想问梁天来:“梁老板,那个账房朱先生怎么住在客房里?”梁天来瞥了他一眼说:“就我那爿鸡毛小店,还用得着专门的账房?那是我的一个亲戚,才来没几天,人家可是正经做大生意的,单住一间客房,给两间的钱!”

鲍旭暗自吃一惊,问道:“那你得要付他多少工钱?”梁天来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就是亲戚之间帮个忙,还付什么钱!”鲍旭想到了302里女人的衣物,又问:“我怎么看客栈里做饭的那个厨娘和朱先生的关系非同一般?”梁天来吃惊地问道:“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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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客栈的伙计找了过来,告诉梁天来,说烟杂店的廖正高要找他对账。话音刚落,廖正高也跟着进来了,悄悄冲鲍旭使了一个眼色后,便陪着笑脸对梁天来说:“梁老板打搅了,实在是事急。乡下家母病重,需要一大笔钱。小店里刚进的货,一时周转不开,想从您这里先结点账回去救急!”

鲍旭听了一惊,这也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暗号。昌隆客栈时常从廖正高的烟杂店赊欠东西,到期一起结算。得知这个情况后,鲍旭让小马万一遇到紧急情况要通知他们时,就让廖正高以此为借口来见他。显然,小马那里一定是有事。只见梁天来皱了皱眉头,站起来对鲍旭抱了抱拳,说:“人命大如天。洪老板得罪,我就先告辞了!”廖正高趁机悄悄扔下一个纸团在桌子上,也跟在梁天来的后面走了。

待梁天来他们走后,鲍旭展开纸团一看,正是小马的笔迹。只见上面写着:“焦和就是胡大海,正在缉拿。梁天来今晚去城西要债,没发现异常!”鲍旭心里“咯噔”了一下:既然梁天来跟今晚这事没关系,那么,“猎鹰”肯定就在朱先生和吴嫂这两个人之间。

想到这里,鲍旭扔下一张纸币在桌上,跟在梁天来他们后面进了客栈。先去后厨找吴嫂,没见到人影。赶紧再上三楼,来到302门口一看,门没上锁。鲍旭敲了敲门,门没开,但却听到里边有女人的抽泣声。鲍旭来不及多想,一脚踹开门,进去开灯一看,只见吴嫂被绑在椅子上,嘴巴里塞上了东西。见到鲍旭,吴嫂直流眼泪,在那里拼命地挣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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