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激将法
冰衣发出“咔啦——”一声清脆声响，南辞蹙眉，退后几步，看着覆在玄衣男子身上的冰衣裂开一道缝隙，便让金光转移了方向，朝着缝隙钻去。菱霜一向冷淡的面容也闪过一丝极浅的欣喜，她微微抬眸，静静地等待着所有的冰衣破碎。
冰洞中的金光似乎更盛了.
南辞的身形一颤，唇边溢出一抹血迹，毫不在意地伸手拂过。
终于，玄衣男子身上的冰衣破成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在他的脸上、身上、肩上，仿若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芒。
“醒了？”南辞轻咳一声，退后几步。
商陆睁开眼眸，干涸的紫眸僵硬地动了动，入目是一片雪白。
“嗯。”费力地起身，商陆爬出冰棺，随后便倚在冰棺旁闭上眼眸。
“神神君大人！”菱霜急切地想要从地上站起来，手脚因为跪了太久而僵硬，于是她双膝一弯，便又跪倒在地。
商陆没有说话，依旧在闭目养神。
“神君大人.可否还记得菱霜？”菱霜犹豫片刻，小心翼翼地抛出一个问题。
商陆闻言抬眸，看了菱霜一眼，半响，才缓缓道：“不认得，你是谁？”
“菱霜是神君大人的神侍.”菱霜眸子有些酸涩，苦涩地低下了头。这种感觉就像是一直追随的人走到了远处，走到了再也看不到的地方，让人绝望又难受。
菱霜长跪不起：“没关系菱霜一日是神君的神侍，便永远是神侍，但菱霜是否可以认为，既然菱霜已经成为神墟中为数不多的神祗中的一个，已经有资格成成神君的刀刃了呢？”
商陆起身轻轻咳嗽几声，感觉头痛欲裂，伸手扶额揉了揉额角，感觉好些才淡淡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菱霜：“就算你说得再如何深情，吾不认得便是不认得。”
“是吗.”一阵寒风吹过，带着清脆的铃铛声飘进冰洞，一个青衫女子自阴影处踱步而出，手中把玩着一条细小的青蛇，看见商陆有一瞬的沉默，但很快眸子便微微眯起，带着审视，目光锐利，透露出绿莹莹的光芒。
盯着商陆看了许久，敏锐地察觉到商陆看向她的眸子中写满了陌生，青衣心里暗叹一声，看来神君是又忘记了，也罢，那她就帮帮神君吧！
“许久不见，神君。”青衣语声清冷，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不屑和鄙夷，红唇殷红，吐出的话却冰冷无情：“呵，没想到神君竟是这般虚弱”
“虚弱吗？”商陆轻笑一声，一向孤绝料峭的他此时竟是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自嘲地弯起唇：“你说是便是吧。”
“就算青衣有卜卦之能，但青衣也看不透神君的心思，可是”青衣嗤笑一声，目光不屑地看向商陆：“如果您真是神君，那您装疯卖傻的本事可真让青衣心生佩服。”
“青衣！”菱霜失态地站起，一向沉静如海的眼睛霍得睁大，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菱霜的的确确感觉到了震惊，青衣对商陆的忠心和四下奔波她看得分明，怎么说她才是那个最期望见到商陆的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居然率先出自她的口中，一点都不像她！
“让她说。”商陆嘴角微勾，看向青衣。
“既然得到了您的允许，青衣就不必拘泥于以往在沧澜的礼节了。”青衣莲步轻移，一身青色衣衫随风拂动，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线条，手中的青蛇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她的玩弄，滑溜溜地绕着她皓白的手腕。
“你似乎从来并未行礼，如今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商陆脸色苍白，他似是想笑，却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发出剧烈的咳嗽，强行冲破带来的反噬是巨大的，只觉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气血上涌，喉咙一阵腥甜，唇边溢出一抹血迹，更显得他清俊无双的面容如雪般。
青衣按捺住想要替商陆疗伤的举动，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唇角微勾道：“若是您真是我们的神君，那青衣此举定是失礼，当血溅当场，但是抛开这些不说，既然您说您忘记了，那么在这之前您先问问自己的心，是否一点都不记得了？”
“细枝末叶何其之多！而神君却一句忘了就企图一笔带过，这样不负责任的做法，是否对我们这些神侍太过不公？！”
“青衣，你是这样和神君大人说话的？！难道你忘了规矩二字如何写？”菱霜上前几步，却感觉一阵浩瀚的威压迎面而来，硬生生地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那是不同于商陆如冰的气场，而是温暖得几欲将她燃烧殆尽的感觉，菱霜沉默一瞬，扭头看向南辞。
一旁的南辞双手环胸，似被逗乐倚在冰墙上看戏。
事情的发展，让他有点看不透了呢.
“规矩，是什么规矩，不妨说来听听？”南辞微微一笑。
菱霜一改以往冷淡模样，铿锵决然道：“我们是神君的神侍，规矩只有一条，那就是追随神君大人！”
这一声清亮，一时无人说话，冰洞中重归寂静。
“是么？”商陆坐在冰棺之上，懒洋洋地抬头看了青衣一眼，依旧是稀疏平常的口吻：“说的话倒是挺好听，那么你.”商陆伸出手一点青衣：“要是真的觉得吾没用，何必留在这浪费时间？以你现如今的神力，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请。”商陆神色淡淡，指尖微抬指向冰洞门口，意思昭然若揭。
攥了攥拳头，青衣单膝下跪，跪在这一片冰天雪地里，微微仰起头，毫不畏惧地对上商陆的紫眸，沉声道：“今夜青衣来见您，也是想告诉您，在您在西夜那段时间，青衣是陪伴着您，在您的身边度过的，那个时候的神君虽无以往之气势，但却将款冬神后记在心底，放在心上，正是因为神后，彼时的神君才会避免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商陆一怔，他.有去见过款冬？只是他的印象中，记忆只定格在夜中翻身进西夜宫见她的那一回，其余的全然忘却。
商陆皱眉，企图寻找青衣口中的蛛丝马迹和细枝末叶，但却还是感觉耳旁嗡嗡作响，直直地要将他的耳膜炸破！
“吾”商陆扶额，摇了摇头，才居高临下地看了青衣一眼，确定记忆中并无此人，不由得苦笑了两声，换了个自称：“继续说吧，我也想听听看，你还能说出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青衣继续道：“若是您真的想不起半点，那青衣真是大失所望！青衣不像沐心神君一样能够一眼看穿平凡人的心思，青衣与您不同，心直口快得很，心直口快得不能藏住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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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辞在一旁皱着眉，不说话，明显此刻不是一个好的插话时机，他看出来青衣有心刺激商陆，但是想要借此摆脱戈止的禁忌之术的控制，难如登天，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有什么办法不妨一试，这也是他为何一直没有出手阻拦的原因。
商陆：“.”
沉默半响，商陆拧眉道：“我我似乎想起来一点。”
话音刚落，冰洞中除商陆的三人纷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喜，这么一来，南辞便认定了青衣的激将法有效，于是朝青衣打了个手势，眨了眨眼睛，开始与青衣一唱一和。
以前一切还未发生时他便是经常到沧澜看商陆的神侍互掐，只觉得他们争先恐后地表明衷心的样子实在有趣得很，方法不同，效果也不同，眼看着菱霜跪了这么久商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但青衣说出无情的话便能让商陆清醒些.
果真是有趣的很！
菱霜心中暗喜，此刻她也明白过来青衣是故意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来激怒神君，可她骨子里对商陆的忠诚和崇敬不允许她同青衣一样，只好恹恹地垂眸。
若是她也有这么好的嘴皮子就好了.
“当初青衣选择侍奉神君，绝不止是因为看向神君的这一张脸啊.”
青衣看了看商陆，仔细打量一番，再转眸看一眼不远处的南辞，心中快速地做了个比较，随后得出了一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