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觉悟
密楼
等到南辞从密楼的大殿醒来后已经是两天之后，舒月的力量不太足够，只是因为南辞是第一次陷入舒月梦境之中，所以恢复的能力自然不比林向晚和商陆。南辞醒来时的密楼已经开始工作，密楼一年无休，密探接到委托便出派任务，密探鱼贯而入又鱼贯而出，只是在这短暂的一天中，密探经过躺在地上的南辞时下意识地翻翻白眼，随后紫衣翻飞不再多管闲事。只能说紫苏还是因为同情心作祟而好心地给南辞盖了一张薄薄的棉被，然而这样的举动又让与紫苏时刻不分离的无心打翻醋坛，居然趁着南辞昏睡之际将薄被收回，还在南辞的小腿上补了几脚。当然这一切南辞都不得而知，但毕竟是沧澜的冥帝，这点肉体上的小伤小痛并不能让他皱眉头。真正让他脸色难看的是结梦的后遗症。
简单四个字来概括：心如刀绞。
其实南辞本就没有做到对心爱的女子完全释然和放手，但是舒月的结梦阵一出，竟然他回忆起结识款冬很久之后的往事。原本他就比两人要更早脱离霜见谷到达商朝大陆，只是在被封印削弱的三人之中，他的神力是最强的。所以自然席卷而来的如潮水般的回忆就更加清晰。
梦境中他能看见绿衣少女指尖泛起的绿光和披散而下的三千青丝。
还有少女挽着的氤氲着淡淡迷雾和水色的花白映雨袖。只是这挽带一直被他藏在冷门之内而已。
毕竟是款冬的东西。
有密探从殿门外飞速进来，从坐在地上的南辞身侧掀起一阵凉风，近处紫色的琉璃落进他的眸子，呈现出如商陆一般的紫晶眸子。那密探似是没想到长时间晕睡过去的冷门门主会坐在他们密楼大殿的地板上扶额发呆，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等到他想起要向在内室处理委托的自家主子进行汇报的时候，断续却已经拿起一叠委托纸冷哼一声从内室走出，跟在断续后面的是瑟瑟发抖不敢抬头的追魄。高高的殿台上，蓝紫色琉璃制成的长桌上放着两个茶盏，正在散发着沁人心脾的清香。而皱眉的断续已经坐到专属于他的位置上，闻到茶香时眉毛微松，却是看着已经清醒过来的南辞时，眉毛再度皱起。
更让断续眉头皱得更深的是眼前分明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红衣男子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他的面前，两人隔着一张圆桌，四目相对，电花火石，气氛一触即发。
南辞微微勾唇笑道：“这就是你们密楼的待客之道？”
断续危险地将眸子眯起，眼神中划过一丝诧异：“你”
让他感觉如此奇怪的是眼前男子的眼眸！前一天分明是正常人的黑色，但此时居然已经显现出宛如滴得出水的苍蓝色！古朴神秘之美扑面而来，让人仿佛透过那一双苍蓝色的眸子窥见了无尽的大海。
配上男子一身红衣，不得不说更是妖冶异常。
南辞堪堪反应过来！像他和商陆一样是一方之主的神祗，继承最高神位之后的眸子都会发生变化，在沧澜时尚有款冬不久之后就替他掩饰一番。所以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以掩饰过后的眸子示人。
可是舒月突如其来的结梦之术竟然让他毫无防备就睡了过去！
南辞却没有打算在断续的面前掩饰，反正已经被看到了，那就已经做好了灭口的打算。但是在灭口前，总要套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才不算白白地浪费一条生命。南辞本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是连接沧澜和地府的冥帝，本就手上沾染了无数人的鲜血，自然是不介意让身上肩负的人命再多一条。
断续目光冷淡，醒了正好，反正昨天还有些事没问出来。至于他的那一双蓝色眸子，只要调查不就好了？断续没打算说太多废话，毕竟眼前的人是伤害过林向晚性命的人。而林向晚是他生死契的明主，是对他来说有特别意义的人。
指戒尽融的事已经困扰他太久，眼前的人再不回答，他还真会做出杀人越货这样的事来。
两人都不是把日行行善当作人生教条之人。
断续挥挥手，遣散了密楼之内的所有密探。上一秒还人来人往的密楼大殿转瞬间只剩下两人。密楼的密探很明白自己的主子最厌烦的便是拖泥带水，他们只负责执行自己主子的命令，其余的事情，他们对自己的主子充满信心。连在密楼中都会吓晕的人，怎么会是有剑神之称的主子的对手？
断续一身紫衣飘飘坐在主人的席位，而一身红衣嚣张跋扈的南辞则是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另一个茶盏拿起，抬头一饮而尽。
将南辞的举动尽收眼底的断续冷笑一声：“你倒是没将自己当成客人，跟我谈什么待客之道，不觉得好笑吗？”
“那是因为你一直将自己当做主人来看待，虽然说密楼是剑神的地盘，但是将自己高高端起，是不是不符合规矩？”南辞微微一笑，一瞬间又是飞离原地，抬手将断续手中的茶盏击得粉碎，但断续瞬间双足点地稳稳落于南辞的前方，毫不在意地拂去落在紫衫上的瓷粉。
断续淡淡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如何得来的这密令。”
“不着急，你先告诉我，你在哪里得来的尽融？”南辞愉悦地一笑，他仿佛在看断续，仿佛又没有在看他。目光往下移到断续执着茶盏的手，南辞透过那枚指戒，仿佛看到了一对携手而立的璧人。
“霜见谷。”断续低头看着尽融，似乎又想起了雪花飘飞、自己奄奄一息的场景。
“你是说，你在霜见谷得到的尽融？”南辞调笑的脸色一沉，释放出煞气，而断续察觉到南辞的神色变化，被煞气一震。但还是点头道：“的确。”
“你还真是命大。”南辞勾起一抹嘲讽笑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遇到商陆的神识，还能活下来，而且
他居然还保持着一丝原本的记忆，想到这里，南辞的眸间划过一丝悲凉，但那抹悲凉几乎是稍纵即逝。
还托别人，去守护她。
真是没用。
“剑神的密令，我也是在霜见谷找到的，随手捡的，差点就忘了。”南辞凉飕飕地开口，那抹笑容，依旧是那么邪魅和诱惑。
“不知剑神，是否听说过琉璃珠？”南辞从渺远的思绪中抽身，又恢复到原本的神情，勾起嘴角一笑，那笑容，魅惑而勾魂。
“自然是听说过的。”断续心中一凝，这个人，竟然也要寻找琉璃珠，看来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他抬头看向漫不经心笑着的南辞，危险的气息不知何时在南辞周身逐渐漫起，缭绕整个密楼。
“那么，我的委托是.”
南辞微微一笑，笑容勾魂至极，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却宛如蛇蝎。
“找到带着琉璃珠的人。”南辞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但那光芒消失得如此的快，转瞬就被杀意所取代。
“然后呢，你要对她做什么？”断续察觉到他的杀意，面色一冷。
“我会亲手把她杀掉。”南辞无所谓地耸耸肩，身形却不可察觉地一僵。
南辞轻描淡写，而站在他面前的断续却是心下震惊，脸色一瞬苍白。他张开嘴，刚预备着说些什么，脑子里却闪过了几日前，自己与林向晚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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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下，女子一身醉人的紫衣，直直望向他的眸中，她眼眸中的温暖，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包围。
一时间，断续嘴角微笑苦涩不已。在雪霁时两人曾经分析过最高委托的发布者到底是何等人物，而这几天回到密楼他也不断地思考着南辞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对琉璃珠如此了解。
那么不管是现在琉璃珠的主人，还是与玄衣男子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眼前的冷门门主，到底掌握着什么秘密。
而这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自己想知道的真相，只是断续不知为何心底居然产生了一丝犹豫。
过了许久，断续才缓缓对南辞开口道：“恕难从命。”
南辞冷哼一声，嘴角之笑越发的魅惑：“哦？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灭了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