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别让我失望
菱霜心头一跳,觉得不知道作出什么表情好,索性保持冰山美人的模样,头也不抬,心中默默为不可侵犯的神君感到悲哀,与此同时她的脸也是火辣辣的疼,南辞那一巴掌,似乎也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脸上
“看来不是装睡了”南辞轻笑几声,虽然不可否认此时是绞杀商陆的最好时机,但是款冬不知所踪,纵然他将商陆的神识消灭,他也没有自信能杀掉明显已经冲破封印的款冬。算了,来日方长,看在款冬的面子上,他还是先做正事吧。
南辞按捺住乱七八糟的念头,闭眼掐诀,指尖一道电光闪过,他的浑身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涟漪,一拂手,无数的金光疯狂地朝冰棺中被冰衣笼罩的玄衣男子击去,一道道金光落到商陆的身上,发出了清脆的金属碰撞的声音,迸发出千万点金色的星子。
随着神力不断流失,南辞的身体渐渐开始颤抖着,却依然维持着破封的动作,一双桃花眸子中金光闪掠。
菱霜眼梢能察觉到身侧金光不断闪耀,终是不动声色地指尖白光一闪,无数的雪点融于金光之中,朝着冰棺中沉睡的玄衣男子而去,一时微弱的金光得到补充般四溢闪耀,照亮了整个冰洞,就连纯白无瑕的冰墙都染上了金光,显得华丽堂皇。
如此撼天动地的阵势,只为了让一个人重新苏醒!
南辞抿唇,眉头皱的更紧,如果商陆再不醒来,只恐怕再次醒来.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可别让我和她失望啊.
走走停停,不觉已是深夜,行走之人不觉已经到了离西夜遥远的雪霁。
南辞一身火红狐裘,在这冰封万里的霜见谷中显得格外热烈,像是一团永不熄灭的明火。
但比火焰更为炙热的,是太阳,然而原本的太阳被黑暗吞噬,只剩清冷凄清的月光,冷然地照亮着大地,也照得着寒冷的霜见谷,冰封万里,入目是一片黑白色,让人心中蔓延起一丝恐慌感。
“有形之物虽易抛弃,但无形之羁绊最难割舍。”南辞抬手抓住飘落的一片雪花,感觉掌心微凉,用力将其捏碎,唇边漾开一抹苦笑,抬脚朝霜见谷更深处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南辞目光一凝,肃杀的气息顿时缭绕身侧,连同出现的还有指尖疯狂跳跃的圆刃。
圆刃越旋越快,随着南辞冷哼一声,一拂宽袖,无数道圆刃便带着如炬的罡风狠狠地朝着一个方向击去。
一刹那带着电流的圆刃就像无数陨星坠落天地,划开黑夜,风雪中长身而立的红衣男子就像燃烧的火焰自地狱而来,降临在凡间,不似人间物。
忽的自飞扬的雪花中慢慢显出个人影,一个白衣女子赤脚踏雪而来,脸上肤色尽褪,显出比这大雪还苍白的脸色。
白衣女子是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裙与漫天飞雪融为一体,只有裙摆上绣着的金色的花纹打破了单调的白,她戴着一方几乎透明的面纱,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眸子和额间一点金色的雪花印记。
她的嘴中念念有词,神秘的咒术从她口中而出,宛若天籁之音,无数的冰色旋涡从她的指尖旋出,起初还在这冰天雪地中打了个旋,没料想旋起的雪花越来越多,将这霜见谷中的满天飞雪都容纳其中。
“南辞神君。”白衣女子并未停下手中动作,语声清冷,如击碎玉,就像这漫天飞舞的冰花。
南辞双足轻点落到不远处,
“呵,没想到千年前的那场浩劫,居然也让你存活了下来,不得不说,本神君惊喜异常。”南辞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抬手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的落雪拂了去,慢条斯理地坐下,仰头看着因为白衣女子如妖术般的举动而下的纷纷大雪。
不知为何,他居然想起近日流传甚广的一句诗词来,走出霜见谷这么多年啊,他听过的诗词歌赋不乏有歌颂这雪霁雪景的,但是只有这句让他上了心,挥之不去。
“白雪纷纷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南辞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放心地往后一倒,没有感觉到一阵软绵的冰冷,却是有一股气流在他背后流动,稳稳地托住了他的身形,不让他与冰冷的雪地来亲密接触。
“南辞神君这些年,似乎变了不少?这般有损神君颜面的事,以前神君可是断然不会做的。”菱霜神色淡淡,依旧维持着一只手伸向南辞方向,指尖凝出一点雪白的动作。
“本神君在商朝大陆这么多年,自是领略了不少人间风景。”南辞索性以手为枕,舒舒服服地享受菱霜耗费神力凝起的雾云,望着万里无云的灰白苍穹,唇边噙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菱霜不语,静静等待下文,另一只手一拂白袖,远处的冰川发出裂缝合并的巨大声响,连这天地都为之震撼。
“只是这么漫长的时光,本神君见过了不少因为封印而栖身于凡人躯壳中的神祗,却没想到菱霜神女竟然能以一缕神识的形态在这雪霁中与满天飞霜为伴,未曾改变。”南辞翻了个身,一头亚麻色长发顺着流云而下,煞是好看。
“菱霜同这满天飞雪本是一家,如影随形,永世不散。”菱霜神色不变。
“是吗?那还真是”凄惨两字硬生生哽在咽喉,南辞不禁皱了皱眉,要是他说一直为雪霁布雪的菱霜凄惨,那愣愣地守护款冬和商陆几近数百年的他,岂不是连凄惨都不如?
嗤笑一声,南辞换了个说法,得意地扬了扬眉:“还真是感天动地呢。”
菱霜抿唇淡笑:“神君谬赞,比起神君,菱霜自愧不如,或许,菱霜连神君千分之一都比不上。”
菱霜的本体是飞雪冰霜,霜见谷的冰洞再隐蔽,再怎么掩人耳目,也总瞒不过如影随形阴魂不散的飞霜吧,更何况冰洞之内久雪不止,一举一动,尽在眼中。
“呵,本神君怎么不知道菱霜神女还有偷窥的爱好?”南辞嘴角一挑,索性一跃而起,身形一闪便到了菱霜面前,伸手掐住白衣女子冰冷的咽喉,感受着彻骨的寒冷,南辞手中力道不减,直直地将白衣女子提了起来。
菱霜双手下垂,不做挣扎,目光淡淡地看向南辞,他此时的眼眸中凝聚起黑暗,如她忘不了的景色——那是在冥界的游离孤魂,看着他的眸子,耳边似乎能听见冤魂鬼哭狼嚎的声音。
但.眼前男子红衣似火,面容如妖,不像是掌管冥界的冥帝,更像是传说中的化身为人的火狐,狐妖妖魅,勾人心魄,这些菱霜从前闲来无事时翻着话本子看到过。
狡狐美矣。
“菱霜神女的身体太冷了。”南辞唇角微勾,嘴上说着的却是残忍无比的话语:“这样本神君连判断神女什么时候断气了,又是什么时候彻底成为一具尸体了都不知道,神女真是好算计呢!”
“神君.说笑了。”菱霜仍由南辞将她掐着:“谁人不知冥帝南辞身怀断神绝魄之术,菱霜只是一缕神识,这样的菱霜在神君面前只不过一只随意便可捏碎的蚂蚁,何来好算计一说?”
“蝼蚁尚且偷生,菱霜神女看来是不打算要这条命了?”南辞手中力道一紧。
“菱霜偷生了将近千年的光阴,对人世间并无大多眷恋,但若是神君想听到好听的话,那菱霜不妨一说,权当给神君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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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趣,说来听听。”
“世人偷生么,无非为了满足心中所求。”菱霜对上南辞的一双桃花眸子,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极淡的微笑:“菱霜侍奉的神君并未苏醒,若是不能再在神君左右,那么菱霜,才是真真留下了遗憾。”
“别,这话别跟本神君说。”南辞松开指尖,菱霜摔落在地。
菱霜从地上爬起,觉得没有拂去落雪的必要,便朝着南辞微微颔首:“神君说的是。”
“啊,没有她在的日子真无聊。”南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转身便投入这漫天风雪,走了不过数十步,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菱霜,双手环胸:“你不是想见你的神君,还不跟上来瞧瞧。”
菱霜见南辞转头一笑,心头微动,不自觉地拂上了心口的位置,低了低头,看向已经快被大雪覆盖的深深浅浅的脚印,点点头,见南辞毫不留恋地转过身去,迟疑一瞬。
伸出如雪般白嫩的脚,鬼使神差的,菱霜踩在那稍大的脚印处,感觉一股温热的触感从脚下传来,连带着她的脸上,也不自觉地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红晕,然而不过一瞬,红晕散去,脸色依然苍白如雪。
南辞在踏进既熟悉又陌生的山洞时,心头涌出一阵莫名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便抬脚朝着那一具巨大的冰棺走去。
南辞皱眉看向沉睡在冰棺的商陆,记忆快速地被拼凑。
菱霜站在一侧,柔柔地倚在冰墙边上,目光凝在南辞身上,眼珠一动,又是看向了冰棺,慢慢地朝着冰棺的方向跪了下来,双膝触及冰凉的冰地,目光淡淡,她也不做任何多余举动,低眉颔首,摆出最为恭敬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