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张氏

第167章张氏

西屋里，柴宝泉面对岳母家的人很尴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抱着头坐在一边不吭声。张氏看着面黄肌瘦的外孙外孙女，抱着几个孩子忍不住的痛哭了一场，嘴里一个劲的埋怨着自己个，“都怪我啊，这些年干嘛就跟那姓李的老虎婆子置气呢，撇下我的闺女、外孙、外孙女不过问，让我闺女、外孙、外孙女在他们老柴家遭了这么大的罪，我真是该死……”

“娘——”林氏看着白发斑斑的老娘，想起这些年过的怎么样的生活，又想到了莲儿，她跟着也哭了起来。

林海看着自己的老娘还有老姐抱头痛哭，铁骨的汉子心里也不好受，他有气无处可发，看到闷不做声的柴宝泉，气不打一处来的质问道：

“姐夫，你是咋想的？能不能给我说说？”

柴宝泉慢慢的抬起头，看着妻女，想想自己的老娘和兄弟的无情，他苦涩一笑，道：

“现在都分家了，以后……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了。”

林海对他的话却不满意，觉得他说的话模棱两可，心里以为他还是向着自己的老娘还有兄弟，气的他紧握着拳头，怒道：

“什么叫以后不会像以前一样了？！我姐、福儿几个受的这些罪，莲儿去大户人家当丫鬟，难道这些都不该跟他们算算总账吗？”

算总账？

柴宝泉心里的苦涩更重了，他不是不想替自己还有妻女讨公道，可是面对那一边是自己的亲人，让他该如何做？

林海见他久久不说话，愤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既然姐夫不打算给他们算总账，那行，你心狠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欺负自己的妻女，我却忍不下去，我的姐还有我外甥、外甥女，还轮不到他们来欺负！”说着他就要去正房找他们算账。

“你个二愣子，给我坐下！”张氏痛哭一场，缓过劲来，及时喝止了林海，接过柴福儿替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夸了一句：“好孩子。”然后撇了柴宝泉一眼，冲着林海骂道：

“你个不知事的东西，当这儿是咱们家呐，你姐已经是出嫁的人了，那是老柴家的人，属于你姐夫维护，这儿有你啥事，你老实的给我坐下仔细听你姐夫咋说。”

“就我姐夫这样的，他能说出什么章程来。”林海不服气，到底在大哥林冲拉扯下又重新坐了下来。

林冲看了张氏一眼，然后对柴宝泉道：“姐夫，老二性子有些冲，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柴宝泉摇头，道：“不会，都是我的错，这些年让你姐还有几个孩子吃了不少苦，就算是两位小舅子打我一顿，我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都是我没有用。”说着他低头抱头难受的红了眼。

林海看他这个样，真是怒其不争，但是却碍于老娘在场，肩膀上又被自己大哥的手死死的压着，他也只能冷哼一声，心里骂了一声：窝囊！

要说以前林海很看好自己这位姐夫，人长的不错，脾气也好，最重要的是对他姐和几个孩子也很好。可是现在他亲耳听到的、亲眼所见的，却对这个姐夫生出了不满，作为一个丈夫、作为一位父亲，岂能眼看着自己的妻女受人欺负？就算是对方是自己的亲人，难道就要眼看着亲人伤害自己的最亲近的人吗？

林冲心里也不满，但是他毕竟是林家长子，又大了林海几岁，平时也是一个不太冲动的人，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就算是他心中有不满，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好脾气的道：

“姐夫，你这话严重了，虽说我姐跟几个孩子都受了委屈，但是你也没有办法，都是一家人，总得有一方吃些亏才行。”

“哥——”林海很不满。

张氏瞪了他一眼，喝斥道：“你给我闭嘴，听你哥咋说。”对于自己的大儿子，她可是很放心的，所以齐全把事情交给了大儿子处理，她知道就算是大儿子处理的有欠妥当之处，还有她跟丈夫在后面收拾呢。

总之，今个老林家的人，绝对要替林氏娘几个讨要一个说法，就算是不能把老柴家的那几个人怎么着，总得从柴宝泉这个要一个保证才行。

林冲见自己的老娘不让他插话，气的他一甩肩膀，把压制他的那只大手甩掉之后，猛然站起身，道：

“我不在屋里呆着了，憋气。”

张氏哪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她觉得这会儿让他出去也好，于是没好气的道：

“没有人乐意让你在屋里呆着，觉得憋气就给我出去站着去！”

“哼。”林海看着柴宝泉冷哼一声，气的走了出去。

“二弟。”林氏顾不得难受，见自己的兄弟因为自己而生气的走出了屋，赶紧的出声想要叫住他。

张氏拍了拍她的手，温和的道：“你别管他，他是一个坐不住的性子，让他出去转转。”说着她转而看着林冲，道：“老大，你接着跟你姐夫把话说完。”

柴福儿趁着他们说话的空，悄悄地对柴小郎使了一个眼神，柴小郎心领神会的便出去追他小舅林海了。

柴福儿见小郎出去没有引起屋里人的注意，这才静下心来安静的听林冲对柴宝泉说的话。

“……按说这事我们也管得，毕竟咱们两家是姻亲，我姐嫁到了这个家里，外甥和外甥女几个虽然不姓林，可是毕竟是我姐的孩子，这从骨血上轮的话，也算是我们林家的孩子，姐夫，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听着别生气，这虎毒还不食子呢，你家我大娘咋就那么狠心的打福儿，我可是听我姐说了，福儿当时差点就被她给打死了，这也忒过分了，说难听的话，这简直就不是一个人该办的事，更别说这些年对我姐的磋磨了，咋我姐都嫁到你们家了，这生是你们老柴家的人，死也要埋到你们老柴家的坟，咋就不能好好的对待我姐，我姐这个人要不懒惰，也不是那不孝顺老人的人。”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平复心里的愤怒，一会儿之后，他才又控制情绪的道：

“姐夫也别怨我说话不好听，这些年哪一件事说给村里人听，你家我大娘都得被人家揭脊梁骨骂恶婆婆不可，更别说今个莲儿这件事了，你们不在家，她这个当奶奶的不说拦着莲儿一些，竟然还死撰着莲儿卖身的银子不放，哪里有这样的道理？！竟然因为三郎拿银子去换莲儿打了他，这还是一个当奶奶的能干出来的事吗？！更别说朵儿那件事了，柴家大哥办的不讲究，根本就不是人办的事，我不是说了，这今个要不是我爹娘在场，我跟老二非得好好地教训柴家大哥和柴家三哥不可，哪里有这样的，当我们林家没有人了是咋滴，这样的欺负我姐跟几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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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宝泉羞愧的几次张嘴，可是都因为心虚说不出半句话来，只是抱头在哪里难过。

张氏见火候差不多了，递给林冲一个眼神，林冲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话音一转，语气变得温和一些道：

“其实说到底，这些也全怨不着姐夫你，摊上这样的家人，搁在谁身上也都是没法的事，我们也都能理解你。”

柴宝泉感觉脸上一阵发烫，这样的理解他没脸接受，也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赶紧的道：

“不是的，林冲，你别这样说，姐夫没脸得到你们的谅解，这些年确实是我不对，只想着孝道，只顾着手足之情，总是一味的让你姐跟几个孩子忍让着，都怪我。”

张氏见此，心里多少有些满意，也不再让林冲说话，她叹了口气，道：

“好了，你的难处我们也都知道，惠娘也跟我说了，这些年你对惠娘还有几个孩子没话说，要不然你当我跟惠娘她爹，还有惠娘的两个兄弟能对你一句指责的话都不说吗？”说到这里，她话音一转，皱眉道：“只是这理解你终归是理解，你作为惠娘的丈夫，作为三郎几个的爹，以后可不能再任由她们娘几个受欺负了，这虽说两边都是亲人，可是手指头伸出来还有长短呢，亲疏远近你心里总得能明白吧？宝泉，我这个当岳母的说句话，你也别不爱听。”

“不会，不会。”柴宝泉赶紧表态，看了林氏一眼，没有任何微词，很真诚的道：“岳母尽管说，就算是您骂我一顿，我也没有半句怨言，您的话我听。”

张氏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露出笑脸，而是严肃的道：“这孝道果然大过天，可是有时候人也不能一味的愚孝，我不是当着我大儿媳妇说话了，要是我行事跟你娘李氏似的，我儿子要是跟你一样只知道孝顺自己个的娘，忽略了自己的媳妇儿和几个孩子，待到哪天我醒过神来，知道自己的犯的那些个糊涂事之后，我不但不高兴儿子对我的孝顺，反倒是会生气，这媳妇儿娶回家是干啥的？不单单是生儿育女，那是陪伴自己一辈子的女人，自己得疼护着，还能指望别人替你疼护媳妇儿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