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放弃

剧烈的咳嗽把我的脸涨得通红，嘴里涌上一股血腥之气，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里我见到了许多人，有祝骁有父亲还有孙艺宁……

我终究是没扛过那场手术，我站在手术台跟前，看见我自己浑身是血地躺在上面。

父亲搂着我的尸体泪流满面大声指责医生，而令人惊讶的是孙艺宁依偎在祝骁怀里站在一旁，两人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父女俩眼底带着嘲讽。

我想安慰白发苍苍的父亲，亦想开口质问他们两人的无情，嘴巴里竟吐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啊！”

我尖叫着醒过来，身上被梦魇得大汗淋漓，肌肤却是如同跌入冰窖一般，我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荣河听到我的声响阔步走进来，温暖的胸膛环住我瘦弱的身体，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是梦，梦而已，我在这儿。”

“向叔，她到底怎么了，病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我慢慢缓下心神，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续着几缕山羊胡，穿着典型随意的唐装，用道骨仙风形容也不为过。

他轻咳了几声，面色略微有些凝重。

“程小姐思虑忧重，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是有急剧恶化的趋向，手术的效果可能也会大打折扣……”

效果大打折扣？

这位老者说话兴许还留了三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不过了，自从塔台回来那日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虚弱，怕是挺不过接下来这场大手术。

“现在除了手术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

“有倒是有一个，我有个老友在孙氏制药，前段时间听他说最近组建了一个专家团队秘密研究抗癌药物，已经颇有成效，如果能拿到他们的最新成果也许可以一试，但是这药……”

我没听进去他后面说的话了，孙氏制药是孙艺宁家明面上的产业，她视我为眼中钉，又怎么会把救命药给我呢？

她怕是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心里零星的希望瞬间被打破，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想说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荣河似乎也很忙，每天只有晚上他会雷打不动地过来陪我吃晚餐。

这两日我想了很多，这匆忙的二十多年人生里，我活得很窝囊，大多数在别人的支配下生活，鲜少有人真正在乎我的感受。

现在总算是可以过点昂首挺胸的日子了，没想到还是挣不脱命运。

半夜我睡不着想去楼下的花园走走，刚要推开落地窗，就发现荣河屹立在黑夜中的背影。

昏暗中有一闪一烁的亮光，他在抽烟，我很久没有看见过荣河抽烟了。

听到他在打电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很多，“不管想什么办法，尽快避开他的视线去给我找，不惜一切代价。”

我的心里浮现了一丝好奇，什么东西能让荣河这么势在必得，甚至不惜动用一切代价。

等荣河挂断电话好一会我才推门进去，他还捏着眉心一脸沉重。

看到我愣了一下，“程蓝，你怎么起来了？”

“睡不着，出来转转。”

“你看你，晚上风大怎么不穿厚一点？”

他莞尔一笑，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随后我们两人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只听得见风划过树梢的声音。

“程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你，你也别放弃成吗？”

他眸光里带着希冀，生怕我会拒绝。

我嘴巴张了张，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去表达，荣河对我的情谊我这辈子是不以为报了，本来就知道这病好不了，何必再挣扎呢？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轻轻松松地过去也挺好，我不想再回去日复一日没有尽头的治疗痛苦了，至于孙家的药你也不用费心了。”

“程蓝，你说得这样轻巧，你一走了之一了百了，可有想过别人的感受，程老爷子刚刚与你相认，你忍心他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可曾想过我……”

他扣住我的肩膀，扳正我的身体，言语激动得憋红了脸。

我淡然一笑，从他的瞳孔里我能看见我的脸，笑得比哭还丑。

“是不是只有祝骁过来才能劝得了你？如果是，我现在就让他来，你不是最怕他看见你这幅样子了吗？我让他来看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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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河说着就要转身。

我连忙拉住他。

“荣河你别逼我。”

他突然呵呵一笑，松开了紧扣住我肩膀的手，苦笑着摇摇头背过身离开了花园。

……

第二日一大早我就起床收拾行李，我和荣河昨晚闹得很不愉快，我也没有脸面留在他家里了。

我的病对于别人就是一种拖累，在他这儿只会给他徒添烦恼，再说了我没有理由留在这儿。

与其好死不死地耗着不如尽早断了这份情谊，于他于我都好。

最关键的一点原因——我埋藏在心里自己都不愿意承认。

我留在荣河这儿，凭祝骁的能力很快能顺藤摸瓜查清楚我的病情，我实在不喜欢生离死别的狗血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