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机会

第29章机会

但何阗并非完全没有顾虑，夏雉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敏感。除了上下级关系，她是他外甥女尤瑞儿的情敌，更是尤瑞儿出国被顶替的当事人。还有一点，夏雉因为吕宜建的事惹怒了吕青海，而以吕青海锱铢必较的性格，给夏雉使个绊子简直就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如果他们在一起，不但有很多暗地里进行的事情将会面临曝光，届时如果吕青海想对夏雉搞个小动作，何阗的位置将会变得非常尴尬。因法国工程的成功中标，何阗成了董事长眼中的红人，升职一事也逐渐明朗。这是何阗在摆脱孟局长女婿光环后打得最漂亮的一场翻身仗，更是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吕青海比他高了半级，在董事长面前也是说得上话的人，虽说以前与他不合，但因为尤瑞儿的关系已今时不同往日，用得得当，他将会是他事业上的推手。所以，最起码，就现在来说，他还是离夏雉远点比较好。想必，以前的何阗必定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可现在，他突然很想任性一次，谁让他喜欢夏雉呢！想到这，何阗仿佛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露出了近段时间以来最为开心甚至带着一丝调皮的笑容。自古以来，人们在看待一对情侣的时候，总是习惯用“配”或者“不配”来衡量，至于衡量的标准，见仁见智。夏雉之所以提醒自己不能当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连她自己都觉得和何阗不配。更确切地说，是她配不上何阗。

夏雉深知自己是个普通人，普通到辨识度极低，扎人堆里都看不出来。他不知道何阗如此好眼力竟然能看到她，但她同样相信，他肯定也能看到更好的人。一个吕宜建已经让她身心疲惫，她不想再冒险。最初和吕宜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离她很远，无论从家世、学历还是前途。而何阗和吕宜建一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对于夏雉来说，何阗只是看上去很美，太遥不可及。

一个连梦想都要讲究现实的女人，想必，对于爱情的渴求，也是最实在的。

不过，有一点，何阗做到了——夏雉决定暂时不辞职。

作为行政部的文书，四年多的时间，夏雉给无数人打过转岗请示报告，但次次都是为别人做嫁衣裳。今天，她终于为自己打了一次，夏雉以为自己会是开心的，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夏雉的转正及转岗报告很快上报公司，估计不出几天就会有批示。因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洪部长也不避讳，提前告诉了夏雉，让她着手工作交接的事情。

因为护照、签证的缘故，集团将赴法的时间定为一个月之后，而名单上的人会提前抽调，进行集中培训。公司一下忙碌起来，业务部更是因为人手缺乏而乱成了一锅粥。忙着工作交接的夏雉，当然也闲不着。所以，晚饭后的那几日，夏雉和何阗几乎没有任何机会见面。夏雉也刻意地不再想起，只是偶尔的时候，她会突然停下手中的活，对着一个地方发呆，然后脸上会飞上一丝红晕，但马上又甩甩头，继续又投入到工作中。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夏雉下班一回到家就在沙发上累成了一滩泥。闭上双眼，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何阗有没有想过她。

夏雉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个激灵，立刻跳了起来，用力拍了拍脸颊，自言自语：“夏雉你真是疯了！”

夏雉总觉得自己将一切都很看得开，也最分得清轻重真假，但她不知道的是，原来，她的心底一直还存有期待。

那晚之后，何阗没有再主动找过夏雉，夏雉在感叹自己有自知之明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女人的矜持提醒她，不能主动。况且，连她自己都搞不清对何阗的感觉，所以，也不可能主动。

夏雉和小美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小美在叽叽喳喳，以至于看到一个人，不管认不认识，她都能联想起公司的各种八卦。每每这种时候，夏雉都是一个最好的聆听着，遇到感兴趣或者觉得不可思议的，她也会附和几句。小美是夏雉在这个公司最好的朋友，两个人一直保持着一起午饭的习惯。以往的时候，她们总喜欢在食堂要关门的时候才去就餐，这样即能避开领导，还可以不用等位置，那天也不例外。

一进食堂，夏雉就排在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同事身后，而小美像往常一样跑到前面看还有什么菜。夏雉有些走神，看着手中的饭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一阵熟悉的味道飘入鼻中，夏雉一下警觉起来，身体绷得笔直，连呼吸的声音都变得轻了许多。她不敢回头看，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顺着队伍继续往前走，可心却抑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她能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在笑，有离开的同事经过她的时候对着她的身后毕恭毕敬地喊“何部长”，夏雉心里咯噔一下，正犹豫着要不要装一装打个招呼，手中的饭卡被人从背后越过她的头顶拿走了。

夏雉条件反射地回头，才发现何阗完全是一副疲惫至极的样子，竟然还戴上了眼镜。透过玻璃镜片，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正好没带饭卡，蹭你一顿。”

夏雉赶忙叫了声：“何部长。”

何阗的笑容僵了一僵，小声在她身后嘀咕：“再给我装！”

夏雉的脸顿时变得通红，不断地扫着周围的人，故意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

何阗说：“这几天通宵加班，眼睛太干，怕戴隐形对眼睛不好。”

夏雉顺着队伍又走了一步，转头迅速看了他眼睛一眼，问：“你近视？”

何阗禁不住惆怅：“中国的学生有几个不近视？你当我名牌大学的学历是买来的？想当年我也是苦拼过来的。”

小美好像遇到了熟人，正和那人说得热闹。夏雉左顾右盼，故意没话找话：“我不知道你近视。”

何阗将饭卡交给打卡的阿姨，说了声：“两份。”又对夏雉小声嘀咕，“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不过我会给你机会的。”说完冲她眨眨眼睛，毫不客气地拿过了她手中的餐盘。

夏雉有些无语，只好重新又取了一个餐盘。说实话，这样的何阗，她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应付。

曾经有人说，食堂的阿姨眼睛最毒，一个人什么样的职位从近千名职工里打眼一瞧便能看得出来，而饭菜的份量当然也是与职位的高低成正比的。何阗其实不太经常来食堂吃午饭，最起码夏雉很少看到他，但是食堂的阿姨就是聪明，所以打饭的时候，何阗的餐盘里的饭菜都要堆成小山了，而夏雉手中的却是刚刚够她吃的量。何阗左右扫了一眼，趁人不备迅速将自己的餐盘和夏雉的换了过来，又冲食堂的阿姨要了一勺荤菜，然后一推夏雉，示意她去餐桌。

“太多了，我吃不完。”

何阗面无表情地说：“那就倒掉。”

夏雉瞪着何阗说：“浪费！”

何阗不屑：“这阿姨还这么势利眼。”

夏雉却不这么认为：“食堂的饭菜吃完可以再加，我是女的，她们怕浪费，当然给的少。”

何阗喝了口汤，迅速看了夏雉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还真会体谅人。那我倒是想问问，这几天为什么不理我。”

对着这样的何阗，夏雉的确装不下，避开他的目光，明明是开心的，却忍不住说：“你不是也没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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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阗怔怔地看着夏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一会就忍不住小声笑了起来，随即又解释：“国外办事处刚成立，好多事情需要沟通。第一批人又全抽调出去，很多地方都没有准备好。业务部是牵头的，这几天肯定忙得昏天黑地，我倒是想理你，也得有那个精力。你倒好，这会儿倒矜持起来了。”

夏雉的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小声嘀咕：“我一直都很矜持。”

何阗嗤笑一声，故意赌气夹过夏雉餐盘中的一块牛肉，板着脸小声说：“你故意的，罚你不许吃肉！”说完见小美向他们走来，迅速抛下一句“晚上给你电话”，便又立刻恢复到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样子。

夏雉盯着他忍不住在心里说“变得真快”，转头冲小美招手。

小美先是用一副看好戏的目光扫了何阗和夏雉一眼，然后坐到夏雉身旁，和何阗打着招呼：“何部长今天怎么吃食堂了？”

何阗头也没抬：“听我们部的小伙子们说食堂是认识美女的好地方。”

小美很配合地笑了几声，碰了下夏雉，故意对何阗说：“我们部的美女都要被何部长挖走了，何部长倒是往这儿看呢！”

夏雉瞪了小美一眼，不再理他们，只埋头吃饭。

“看见了。”何阗看了夏雉一眼，微微一笑，迅速转移了话题，聊着年终总结的事。小美向何阗抱怨没有了夏雉，她都不知道如何下笔，何阗便笑她平日里太懒，什么活都推给夏雉，这下着急了也是活该。小美噘着嘴说洪部长肯定是和何阗商量好的，说的都是一样的话，而且都是偏心眼。何阗就笑，笑完还没忘了瞄一眼夏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