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所谓天赋
第088章所谓天赋
素筠见她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问:“陛下,有何不妥?”
段曦宁未答,沉思许久,单独将那有问题的账册留下,吩咐道:“剩下的叫人送回去吧,再宣梁绎入宫。”
梁绎乃是太傅之孙,幼时有神童之名,当年做过段曦宁的伴读,后来还曾中过榜眼,以殿中侍御史入仕,颇得段曦宁重用,接连擢升,如今乃是御史中丞。
素筠一愣,当即领命,带人将那几大箱账册都擡走了,同时亲自去宣梁绎来。
与老顽童一般的太傅不同,梁绎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儒雅清正的士大夫,为人处世皆一板一眼,平日里不茍言笑。
从小他便严肃得像小大人,其他小孩儿见了他比见了先生还犯怵。
若无要事,段曦宁是从不会宣他前来的,因而他觐见时面容极为严肃,仿佛随时要赴汤蹈火。
段曦宁并未多言,径直吩咐道:“希为,你亲自带人去,暗察山南道,替朕看看里面到底有何猫腻。”
这实在有些突然,梁绎不解问:“陛下,山南道有何不妥之处?”
段曦宁让人将那几本有猫腻的账册给他,道:“南郡贪墨,恐有不臣,你从鹰扬卫调些好手,拿了南郡郡守。暗地查查其中是否有西蜀或是荆国余孽之手笔。”
“是。”梁绎凛然拱手领命,又想到了什么,“南郡若有不臣,绝非南郡一事也,荆州,甚至整个山南道,定然脱不了干系,若是查出其中关联,可要一并处置?”
“不必。”段曦宁道,“收拾了南郡,严守瞿塘关即可,莫兴师动众,更不必为其大动干戈,朕自有决断。”
梁绎不再多言,施礼告退。
素筠本以为一场狂风暴雨必定会落在山南道头上,却没想到陛下竟只打算料理一个南郡,委实不解。
心中正疑惑时,自家陛下已经满面轻松地起身,微微活动了脖颈,道:“今日阳光明媚,适合出去走走。”
素筠疑惑地看着窗外那昏昏沉沉,仿佛要躺在云间睡着的太阳,疑心自己眼神不好使了,
这叫,阳光明媚?
不过,陛下有出去走走的心思总是好的,总比一直闷在宣政殿,不是算账册就是看奏章,要么就是坐在沙盘前沉思的好。
这样想着,她又听陛下道:“先前答应沈渊只要他将蜀地沙盘给朕造好,便教他箭术,总不能食言。”
宣政殿的东偏殿是极宽敞的,段曦宁偶尔不想回仙居殿时,便会歇在此处。
窗边有一方软榻,她极喜欢窝在此处闻春日百花,观夏日繁星,赏秋日明月,听冬日雪落,偷得浮t生半日闲。
沈渊就是在这方软塌上暂歇。
但他向来认床,在陌生地方总难以入眠,今日累极困极才在此处小憩,总共睡了不足一个时辰。
迷迷糊糊醒来时,便看到一旁的窗门被推开,伴随着初冬的寒意,骄阳般的人映入眼帘:“醒了?正好,走,去校场,教你射箭。”
“陛下?”沈渊惊坐而起,顿觉失礼,急忙起身,听到她说了什么,眼前一亮,“好,有劳陛下。”
段曦宁负手立于廊下,见他匆匆忙忙出来,不由调侃:“这么急着想练成百步穿杨的本事,日后打算投笔从戎不成?”
“投笔从戎,未曾想过。”沈渊急忙辩解,却也不敢袒露真正的心声。
学箭术也好,学其他也罢,都不要紧。
她肯亲自教他,学什么他都是极愿意的。
大桓宫中有一个小校场,是当年先皇特意为年幼的段曦宁所设。
幼时的段曦宁调皮极了,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满皇宫都不够她玩的,还成天闹着要出去骑大马。
先皇没办法,担心她人小鬼大不定哪天就钻出去跑没影了,特意为她在承明殿旁设了这小校场,给她找小马驹让她骑着玩。
后来为了让她有点正事做,别成日里调皮捣蛋,先皇为她请了武师父,在此教她习武。
小时候,段曦宁觉着这小校场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地方,除了吃饭睡觉都呆在这儿。
后来她长大了些,走向更广阔的天地,有更高大的千里马,更宽阔的校场,就不怎么来了。
登基后,她忙于朝政,甚少有机会出宫,偶尔想活动筋骨时又常来此。
此地虽离得承明殿极近,但因沈渊不好武道,还是第一次来。
他顺道取了先前段曦宁送的玉韘和弓,踌躇滿志,想着无论如何不能叫她失望。
“咻!咻!咻!”
接连几声箭矢破空而过的声音响起之后,段曦宁无语凝噎:“沈渊,叫你瞄准中间的靶子,你朝着兵器架放什么箭?那边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招你了?”
沈渊面有羞愧之色,没想到这张弓搭箭看似简单,竟会这么难。
他赧然道:“我,我再试试。”
“行了,就你这样再试几次都没用。”段曦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弓,抽过一支箭,“看好了。”
只见她张弓搭箭,一气呵成。
“咻!”
一道强有力的箭矢破空之声后,那道离弦的箭穿透把心,钉在后面的墙上。
在校场当值的宫人跑过去将那箭捡回来,只见那箭头隐隐发白。
沈渊是做过功课的,记得《太平御览》曾言“养国子以道,教之五射”,此五射,一曰白矢,二曰参连,三曰剡注,四曰襄尺、五曰井仪也。
所谓白矢,即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需发矢准确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