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 此生一世安好 - 彼交匪敖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此生一世安好 >

第121章

第121章太阳落山后,文叔夫妻二人便驾着牛车回了村,推开屋门,一股子酒气,不用多想,必是老丁头干的好事。文婶骂骂咧咧了几句,这才招呼着大牛烧火,准备住上晚饭。

文婶吆喝了一阵,满院子找了一圈,始终没见大牛身影,于是,两处闲气归于一处,立时便拿着文叔发作起来。文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坐在一边默默的抽着旱烟,也不吱声,也不破口大骂,淡淡地笑着。文婶骂了一通,也不见文叔来劝,只觉没趣,便悻悻的住了嘴,往厨房收拾晚饭去了。

这边骂声才住,那边大牛便偷偷摸摸地从窗口翻进了屋,他在山上疯玩了一天,浑身是泥,害怕再因此被文婶骂,预备着换一身干净的,便被文叔逮了个正着,问道:“你又去打架了?”

文叔的脸色被旱烟弥漫着,看不真切,但瞧着那架势唬人。大牛不经意地便抖着腿,余光瞄到刚脱下的脏衣服下面,那是孩子头分给他的兔子,说是让那两个外地人补补。大牛灵机一动,立马将那一团柏树枝包裹的东西递上去,讨好的说道:“家里不是有病人吗,我出去捉了个兔子,给他们补补,正好爹娘也喝点汤。”

听说不是打架,文叔也就不再理论,将信将疑地接过兔子,交给文婶炖了。看在兔子的份上,文婶略微说了大牛几句,也就放过了他。

次日,文婶担心老丁头趁着换药时,又来家喝酒,闹得酒气熏天,或是大牛又乱跑,便跟文叔商量着,柴火也够了,便让文叔一人去财主家交货,她则留在家中看家。文叔一想,所谓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哪有像他们这样,把个昏迷的病人独自扔在家的,也实在不像话,便同意了文婶的提议,叮嘱了大牛几句,捆了柴火绑在牛车上,往财主家去了。

文叔才出了院子没多远,迎面便遇上财主家的骡车,文叔只当是来催货的,忙陪着小心迎上去,说道:“嗨呀,是黑角啊,劳你跑一趟,我这不正往老爷家赶吗?迟不了的。”

那赶骡车的黑角才要解释,便听一串银铃般地笑声,从骡车上跳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挽着篮子,笑着说道:“文叔,不是催货呢。昨儿听我弟弟说,你们来了两个外地人,伤的甚是严重,我想着你和文婶恐怕照顾不过来,大家乡里乡亲的,我去你家搭把手。”说着提起篮子,“我带了些鸡蛋,正好逢上我舅舅城里买的金疮药,我也不知道管不管用,都带了些。”

“是三姑娘啊。”文叔热情地打着招呼,问候了几句,又见那篮子中足足有十来个鸡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摆着手说道:“这一篮子鸡蛋,值好几百钱,我夫妻二人管的闲事,哪能让三姑娘破费,实在使不得。”文叔还要再说什么,便被那叫作黑角的打断,“这是大老爷吩咐的,你又何必推辞。莫说几个鸡蛋,单是上个月在庙上捐的灯油,都不止这个数。”

“我爹在家等着呢,文叔快去吧。”三姑娘对那几个鸡蛋,也甚是不在意的模样,跟文叔打了一声招呼,便挽着篮子往他家小院而去。这边见她走远,黑角凑在文叔跟前,小声说道:“人家那是大财主,拔一根毫毛都比你我的腰还粗呢,你说那些话也不怕太寒碜。她要给,你便收着,病人吃不了的,留给你家大牛也是好的。瞧瞧那孩子,都七八岁了,还是不长个儿。”

文叔搓着手,干笑着。黑角见他一脸的窘态,也不再多说,赶着骡车让了路,说道:“罢了,你这个人忒实诚,说了你也不懂。大老爷在家等着呢,你赶快去吧,别误了功夫。”

这边,三姑娘根本不顾黑角和文叔说了什么,她只加快脚步往文叔家走,想快些瞧瞧,那个被他弟弟,也就是村上的孩子头,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外地来的男人。

三姑娘家中是有些好日子过的,便是这方圆百里内,只怕她家也是数一数二的。加上有一个在城中做生意别的舅舅,好歹见了一些世面,又认得几个字,长的也是村上数一数二的好模样,前几年,往家中求亲的人几乎踩低了门槛。

只是她一心想嫁一个长得好的斯文人,财主和三姑娘的舅舅也都支持,奈何村上全是些农夫,粗鄙不敢,没有一个是能看上眼的。

这般一年一年的熬着,慢慢的,媒婆也看出了些端倪,知道他们家的眼光高,一般人都没那份福气,也就不再自讨麻烦,不往他们家上去了。可别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二三岁就有了婆家,她如今十七了,还没个着落,在这么下去,只怕就要变成全村的笑话了。

好在她昨晚歇的晚些,听见弟弟和娘亲的对话,得知文叔家来了两个外地人,说是天仙一般的模样,又是一身的绸缎。如此可不就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是天意,三姑娘怎能错过了机会,当即便去找了财主说了这事。财主虽然暂时可以护着三姑娘,到底人言可畏,护不得一辈子,日日里皆为她的婚事操心,听了三姑娘说的外地人,也是有些结亲的想法。

只是财主一想,若是对方没能看上三姑娘,或是三姑娘没看上对方,闹出去,岂不是毁了一辈子的名声。这般一想,财主结亲的想法是拿起又放下,犹豫不决。

后来还是财主夫人出谋划策,说是暂时先瞒着,不请媒婆,让财主让出十来个鸡蛋,叫三姑娘再带些伤药,亲自前去相看,相中了再说。财主又问,若是三姑娘相中了,对方却没能相中咋办?财主夫人笑得一脸得意,一个男人重伤,女孩儿家不顾名声,亲自在近旁伺候,能不动心?到时候再许之田地,若是二人愿往历城做生意,还有舅舅帮衬,便是不同意也同意了。

如此那般一计划,当夜便准备了鸡蛋,又吩咐了黑角留下骡车,明日待用,这才全家歇下。

三姑娘想着那外地人仙人一般的样貌,心里便是喜滋滋的,提着篮子,脚步也轻快上许多。临到了院门上,三姑娘再次检查了一番,身上穿的是逢年过节才会穿的细面的紫色绣花大袄,头上簪着历城买来的珠花,还涂了些胭脂,何人见了不艳羡?三姑娘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角,无一不妥之后,这才吩咐黑角在外边等着,自己敲了院门,喊道:“文婶在家吗?”

文婶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喊声,立马在抹布上擦了手,赶来开门。文婶一拉开门,便震惊地呆住,揉揉眼睛再一瞧,这才惊讶又疑惑地问道:“是三姑娘不是?”见三姑娘点点头,立马错开身让进来,眼睛却直愣愣地盯着三姑娘看,要不是三姑娘唤了她一声,只怕还呆着呢。文婶一脸稀奇地小心摸着三姑娘的珠花,赞道:“才没几天不见,三姑娘又漂亮了。”

三姑娘含羞微笑,招呼了几句,从怀中摸出一盒胭脂来递上,说道:“这是我舅舅从历城带回来的,给文婶用吧。”文婶一看,眼都亮了,问道:“这个……这个是胭脂吧?”见三姑娘点头,文婶心中一阵激动,她这一辈子只用过一盒胭脂,虽然早就用完了,可那盒子,文婶至今也舍不得扔掉。一听三姑娘相送,文婶欲接又不好意思,笑着说道:“三姑娘留着吧。”

三姑娘将胭脂按进文婶的手中,“给文婶的,文婶就留下吧。”说着三姑娘一边偷偷地往屋里望去,小声地问道:“听说文婶家有个重伤的人,爹娘想着你和文叔恐怕照顾不过来,我在家也是闲着,便叫我来帮帮忙,顺便送些鸡蛋。只是,也不知这人在哪处?”

这话分明疑点重重,财主家哪会管谁重伤不重伤的事,即便重伤,请个郎中也就罢了,何必让女儿亲自前来?奈何文婶欣喜地瞧着那胭脂盒,也顾不上问别的,连连应着,夸三姑娘心善,忙请进屋去,将接过篮子递给大牛,交代他蒸碗蛋羹给三姑娘吃。三姑娘婉拒着,又说:“我不爱吃鸡蛋羹,再者,这是我爹让我拿来,给文婶家的病人补身体的。”三姑娘说完,心思一转,恐文婶不乐意,又接了一句,“留给你们俩大牛和那病人吃吧。”

文婶更是开心了,喜滋滋地道了谢,夸了三姑娘几句。三姑娘笑着说道:“几个鸡蛋而已,文婶不必谢,吃完了,我再送些来。”顺着便问那外地人在何处,文婶自然领着三姑娘进了屋,指着对面木架床上的人,说道:“在那呢,还昏迷未醒,也不知老丁头何时来换药。”

三姑娘走近一瞧,只见床上之人虽是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但是仍透露着一股清贵之气,长的就像是她舅舅家画中的人物一般。这是三姑娘长这么大以来,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只一眼,她便失了魂魄,丢了心,走不动路,双颊微红,呆呆地望着南宫渊,一脸的傻笑着,心也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三姑娘?”文婶倒了茶来,见三姑娘傻愣愣的,问道:“姑娘家怕血,可是吓住了?”

三姑娘受了惊吓般,连忙掩去眼底的心思,岔开话题,说道:“文婶不是说老丁头要来换药吗,怎的还没来,别是延误了病情。正好我家的长工就在院外,我这就叫他去请。”三姑娘低着头挡住滚烫的脸,逃也似的跑出院子,缓了一阵,待脸上不那么烫了,才去叫黑角赶了骡车请老丁。而后,又帮着文婶洗碗扫院子,就没一刻是停下来的。

这边,文婶一个劲地在大牛跟前夸赞三姑娘,说她人好,长的也好,心底更好,这样的姑娘还不知道是谁有福气,能娶回家当老婆。臊的三姑娘脸红不已,更是埋头干活。围在一边的大牛,也不懂娶老婆到底有什么好处,听文婶这般一说,立马接道:“那就等我长大了去娶吧。”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文婶哄然大笑,骂了大牛几句傻孩子,从兜中摸出一块糖来,将他打发了出去,这才凑到三姑娘跟前,试探着问道:“话说三姑娘也到了年纪,不知道许了人家没有?”三姑娘摇摇头,文婶立马拉住她的手揉着,半是认真半是开解地又说:“你这般的好姑娘,也别担心,福气大着呢。”说着又凑近些,神神秘秘的问,“你告诉文婶,中意什么样的,文婶也留意着。”

三姑娘实在羞于启齿,文婶说道:“你这孩子,姑娘家的大事,有什么好臊的。文婶是过来人,你有中意的,只管说出来,文婶去替你说和说和,才不算枉了好姻缘。”说罢又追问了几句,三姑娘满脑子都是南宫渊绝色的容颜,一脸春色,拗不过文婶软逼,且南宫渊又在她家中养伤,有她说和最是好不过,也就扭扭捏捏地说道:“那人……那人正在文婶家中住着呢。”

话还未说完,三姑娘羞不过,便转过了身,背对着文婶,低头在手指上绕着头发,思绪却早已飘去南宫渊的身边。

“在我家住着?”文婶不解,仔细一想,惊的目瞪口呆,“那……那个外地人不是?三姑娘这话当真?”三姑娘虽未答,但是脸却更红了,文婶却连忙摆手,“三姑娘,这可使不得,那人虽是生的好,到底一身的伤,又来路不明,还不知医不医得好,便是医治好了,还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病症。你是富人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委屈着自己。”

三姑娘正是心热的时候,并不为动,反说道:“连我舅舅都说老丁头医术高明,有他诊断,自然无碍。”外地人又如何,她家殷实,招赘进来不就是本村的人了。到时候再多置办些嫁妆,他夫妻二人只要勤劳些,必然能过的自在,又有何委屈可言?

“你们相貌年纪都相配,倒是好姻缘。”文婶细细一琢磨,又为难起来,说道:“只是,还有一个姑娘和那人一道,关系亲近,也不知是不是夫妻二人。”

文婶这话便如当头的一盆冷水,直浇的三姑娘心里泛凉。她弟弟只说来了两个外地人,男的如何俊俏,却未谈及另一人,她只当两人都是男子。方才一见,已经心驰神往,早已忘记还有一人,却不知竟还是个姑娘,或是自己心仪那人的妻子。她等了这些年,却等来这么个结果,一时让她难以甘心,想去瞧瞧是何等女子,却又踟蹰不前。

文婶看出了三姑娘的想法,说道:“在大牛那屋呢。”说着便领着三姑娘去了。不瞧还好,一瞧,三姑娘凉了半截。床上的姑娘纤细孱弱,仿若弱风扶柳,仙姿玉质,肌肤吹弹可破,即使一身粗布麻衣,也抵挡不住她的光华。人人皆言自己是村上数一数二的容貌,和眼前之人一相对比,才知是天上地下。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