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第140章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李叔声音嘶哑的说：“没事，前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崴到脚。”我知道李叔一定是遭受的打击太大，才会摔跟头的。

记得上次李叔来找我的时候，还穿戴的整整齐齐，还有脚上那双不知谁给的价格不扉的皮鞋。

但这一次李叔不但灰头土脸的，原本并不算多的白发，现在竟然满头都是灰白一片。

这时我才相信一夜白头是真的。

李叔强咽着自己的眼泪在我的搀扶之下一步步走出火车站。

出了站，一个新的问题又开始困扰我，我的出租屋现在已经贴了封条，不能住人，李叔这次来给李清清办后事，我应该把他安排到哪里呢。

除了旅馆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去处。

接着我给李叔找了一个快捷旅馆。虽然很普通，但当李叔走进客房的时候，看到里面简约整洁的装潢，还有柔软干净的大床，又抹起了眼泪。

“亮子啊，这一趟让你费心了，不用给叔找这么好的旅馆，有啥用啊……”

我安慰了王叔一会儿，发现确实如他所说真是没啥用，一个50岁不到的男人在短短时间内又是丧妻又是丧女，这样的打击谁能受得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虽然我还年轻，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看了心里十分的难过。

我带着双重悲痛，陪他吃了一顿午饭。席间李叔几乎没动筷子，一直在闷头喝酒。

他问我：“啥时候能让我去看看清清？”

我说：“李叔，要不要先休息一天？你的脚崴了，还是不要走动太多，明天再去吧。”

李叔将酒杯里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亮子，我的脚没事，一会儿我就想过去看一眼，我有两个多月没看到闺女了，想她。”

看着李叔的模样，我也不忍心再劝他，毕竟李清清是他的女儿。

看我点头同意，李叔把筷子放下，看着我碗里的米饭已经吃光，对我说：“亮子，你吃饱没？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吧。”我无奈地说。

乘车驶往殡仪馆，一路上我的心随着行进的路越来越沉重。

自从上次在窗口看到李清清最后一眼，已经过去两天了，我没再见过她。

相比起李叔迫切地想见到自己女儿的遗体，我自己却更希望逃避。

我要的是一个拥有鲜活生命的李清清，一个会叫我“亮子哥”的李清清，可是现在……

李叔坐上出租客车，之后一直像雕塑一样望着窗外发愣，就这样一路到了殡仪馆。

当李清清从冰柜里被推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她就像一个物品，一块肉，这种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她身上的衣服不见了，被一块白布从头蒙到脚。

李叔整个身体僵住了，他几乎挪不动步子，望着离他两三米的李清清老泪纵横。

我小声对李叔说咱们过去看看，他这才艰难地抬起脚步走上前去。

掀开白布，当初李清清睁开的双眼已经闭上，两片没有血色的唇紧贴在一起。

她的模样十分平静，就像是睡着了，只是面无血色。

李叔看到自己的女儿躺在这里，突然蹲下来捂着脸痛哭流涕。

由于我要照顾好李叔，此刻我心里多么难受，我都要忍住。

上次李叔过来就知道李清清在东莞所做的事情，只是了解的不那么详细而已。

李叔蹲在地上哭了一会儿，突然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闺女啊，是爸爸对不起你，如果爸爸当初不让你去东莞打工，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听完李叔说起在东莞打工的事情，我突然想起有次在医院，李清清谈起自己儿时的梦想，她想读大学，想当一个小说家，说自己读书的时候语文特别好。

还记得李清清当时说这些时充满憧憬的眼神，突然我意识到一件事情。

人的命运有一部分是天注定，有一部分是自己选择的，但它的源头却是由别人决定的。

然而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李清清死了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李叔站起来转过脸对我说：“亮子，我想陪梦珂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在我转身离开前，看到李清清胸前隐约露出的纹身，那上面写着一个“亮”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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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对我的情深意切的确是真的。

可是我却在她最后的时刻弃她于不顾，狠心的将她抛弃了。

一个小时后，李叔从里面出来，他面如死灰，双眼深陷，如黑洞一般令人胆寒。

“走吧，亮子。”

李叔声音嘶哑地说完，自己一个人朝前面走去。

当晚，我担心李叔崴伤的脚，同时又害怕他独自住在旅馆会精神崩溃，于是留下来陪他。

躺在他的身边，他一直背对着我，默不作声。

这一夜，我也睡意全无，直到天亮，我总觉得他始终没有合过眼。

李清清客死异乡，葬礼上，她只有一个亲人，一个未婚夫，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