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失忆
晨曦微晓，夏日的蝉鸣早早就开始喧闹，太阳都还没升起，空气里已经隐有燥意，被偶尔徐来的清风中和，才带来一丝清凉，今年的夏天过于燥热了。
道路两旁到处是小贩，摆满了各类早点，时蔬，现杀的猪牛羊肉，应季的水果和各类野山菌，路上车辆行人川流不息，汽笛声，各种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趴在老城区，古城墙上等着晒太阳的猫，小巷子里追逐打闹的小狗，在岁月里无声地见证着这个城市的喧嚣和热闹，一切是那么的岁月静好。
穿过嘈杂热闹的早市，季涛和往常一样收获了今日份的早餐，还有特意给柳叶熬的养胃的粥。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望江还没有醒过来，柳叶的情绪很不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这几天她的话越来越少，白天上班，晚上坚持要守在医院里，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和心事。
这期间杨茜来过几次，都被柳叶骂走了，但还是每次都来，就在病房外的凳子上坐着，也不进去，次数多了，柳叶看见她也不再骂了。大概觉得骂了也无济于事。
医院的护工刚做完早晨的卫生，一路走来，走廊里全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到还来不及在空气里消散挥发。
像是有人刚从里面出入，病房的门是开着的，季涛径直走到病房里头，把早餐轻轻的放在床头柜上，柳叶在床边睡着，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她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合眼了，季涛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她，满眼心疼，不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伸出的手在柳叶的头顶停了两秒，又收了回去。他怕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惊醒了。
“寻不到花的…”突然柳叶的电话响了。季涛听到声音的瞬间就锁定了来源，慌乱的从柳叶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好不容易按下电源键挂断电话，却发现柳叶正睁着眼睛看着他，他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只觉得很尴尬，半弯着腰，手里拿着手机忘了要怎么做？也忘了要说什么？半晌才直起腰，讪笑着后退一步，朝柳叶举了举手里拿着的手机，右手习惯性的捏了两下耳朵，伸向后脑勺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呵呵呵，那个，怕吵醒你。”
柳叶看着他涨红的脸和充血的耳廓，第一次掏女孩衣服兜，还被抓包，居然让他这么难为情，没想到季涛居然还有如此纯情的一面，明明抱她的时候，她都没发现他脸红啊。
哎！男生还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柳叶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晃了晃，笑着问道“谁的电话呀？”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这个，刚才没注意。”季涛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柳叶，他的耳尖依旧通红。
柳叶接过手机看了一下，是个外地的陌生号码，便没再管，把手机直接放进了右边的上衣口袋里。如果是认识的人，真找她有事儿，一定会再打来。
“突然感觉你好可爱呀！好像更喜欢你了，这可怎么办？”柳叶的人如她的声音一样，软软的撞进季涛的胸膛。季涛顺势抱紧胸前的柔软:“嗯！这辈子这么短，可能不够，再加下辈子，下下辈子可好！”
柳叶抬头，伸手抚过他眼尾的痣:“傻瓜！”
“老婆”
一声老婆突如其来，声音嘶哑，像是久渴的人，撕裂嗓子发出的声音，只能听个大概，却也打破了两人温馨绮丽的相拥。
“老婆，我渴，想喝水”伴随着沙哑声线又响起，柳叶惊讶地回头，欣喜的发现病床上的人，醒了。柳叶的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刚醒的人身上，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是要喝水吗？我马上给你拿！”柳叶既开心，又慌乱“等一下，你醒了，是不是要先叫医生？”然后跑出病房，
“医生！”
“医生，醒了！”
“医生，病人醒了”慌乱拉住刚好从门口路过的医生，语无伦次道。
只剩下病房里的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硝烟无声的蔓延着，季涛听得很清楚，这个刚醒过来的人，叫柳叶老婆，还叫了两次，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柳叶，才死里逃生的份儿上，他非得撕烂他的臭嘴。
而刚醒过来的季涛，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清楚。
病房里呼啦啦的，涌进来四五个医生护士，医生们检查完，都称是医学的奇迹。
“醒了就好，各项体征正常，在观察个两天，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他目前的情况应该是脑袋受伤导致脑神经受损，造成的失忆或者记忆混乱的现像，有一定恢复的可能，时间的长短因人而异。”望江的主治医生确诊完对着柳说道:“家属放心，失去之前的记忆，对他以后的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说完主治医生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柳叶的肩膀，对着望江说道，“小伙子有福气，你女朋友是个不可多得善良的好姑娘。”
“不是，医生你…”柳叶着急的想要澄清。
“老婆，我渴了，你还没给我倒水呢？”望江突然出声打断了柳叶接下来要说的话。
柳叶听完医生的话，第一时间想反驳，告诉他，他不是她男朋友！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望江打断了，看着走出病房的医生，又看了看半坐着靠在病床上的望江，无可奈何的去接了一杯水递给他。
等在门外的季涛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医生，腹诽道:这医生是闲得慌吗？乱点什么鸳鸯谱？没看出来他和柳叶才是一对吗？眼神不好就应该去看看，免得以后草菅了人命。铁青着脸迈进病房，既然醒了，柳叶就不用伺候他了，他得把柳叶带走。他盯着又乱叫人，指挥着柳叶削苹果的人，又一次好想撕烂他的嘴，再把他从床上拖下来暴打一顿，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他现在已经死了千百回了。好气！
“老婆，他是谁呀？”望江指着站在柳叶身边的季涛问道，柳叶都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他又说道，“他从进来就一直瞪着我，他不会是想打我吧？老婆，你看，他的眼神好可怕，你可要保护我！”说着一把抱住站起来，准备把削好并切块的苹果递给他的柳叶。
柳叶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推他，又怕太用力会再次弄伤他，结果导致推了他几次都没能推开。
“拿开你的脏手，别碰她！”最后还是季涛提着他的后衣领，用力一扯才让他松开了柳叶，他上前一步顺势把柳叶挡在他的身后。
“老婆，你看，他欺负我！”望江可怜巴巴的看向柳叶，语气可怜兮兮的说道。
见过茶的，没见过这么茶的，好好的一个爷们儿，怎么这么能恶心人，季涛好想堵住他的嘴，拿起一个桌上还未削的苹果，就准备付诸行动。柳叶赶忙拉住了他:“我来跟他说清楚。”季涛这才退到柳叶身边。
其实被恶心到的岂止季涛一个，柳叶同样如此，她不明白，失忆而已，一个人的性格怎么能变化这么大，以前那么霸道强势的人，是怎么说出这些茶言茶语的，还做出那种表情，要不是每天守在他病床前，看着他从昏迷到醒来，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掉包了，不是真的望江。或者失忆是他装的，就为了恶心她！
柳叶始终拉着季涛的手，深深的刺痛了眼睛一直粘在她身上的望江，他眨了下眼睛，隐去他眼底深处的伤痛。
“老婆，你老公我还好好活着呢？你怎么能……”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看的柳叶一阵牙酸，两条秀气的柳叶眉都快拧在了一起，立即出声制止他继续发言。
“停！”
柳叶把季涛拉上前了一点，把她们紧握着的手举到望江眼前，指了指季涛说道，“你看清楚了，他叫季涛，他才是我的男朋友！”柳叶顿了顿，松开季涛，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而我和你，只是普通的朋友，我照顾你，只是因为，你是因为救我而受的伤。我不知道你到底记得多少以前的事，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柳叶神色认真，又无奈交织的表情，那么认真大方地在他面前告诉他，别人才是她的男朋友，而他在她心里的定位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柳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在他的心里，身体里不停地切割，疼极了，像是承受了千刀万剐之刑一样，疼的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嘲道“你看我，像很傻吗？只是普通朋友关系，我能拼着，拼着受伤，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个只是普通朋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