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决心
黄品洁心里交加不定,她打心眼里疼这只自己从小带大的狐儿,一方面却又怕孤清清疯了。
“姑姑,你带来的那只笼子,还有外头的那只乌鸟是?”
见孤清清的注意力被牵引走,黄品洁舒了口气,她道:“笼子里头是我在鸡鸣山养的彩鸡一家。”
孤清清闻言便笑了:“我那会在清心院里出不来,大哥过来笑话我时,说姑姑您在鸡鸣山养了彩鸡当崽子,这竟是真的。”
“姑姑快叫他们出来吧,见面礼我还是给得起的。”
黄品洁没法,便打开笼子把姬二一家放了出来,严肃地说道:“这是我与你们说过的三小姐清清,还不拜见小姐。”
姬二一家立刻拜下,以头点地。
孤清清来不及阻止,便道:“我是姑姑带大的,你们也是姑姑带大的,说来都是一样的,但我年长于你们,这见面礼你们是要收的。”
说罢便费力地用头从垫子下叼了四样东西来,黄品洁看了更是伤心,这些竟是孤清清小时候的爱物,可见这些年她过的真是不好。
这些年,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打入了泥潭便落入了沼泽,再也上不来了。
孤清清给黄品洁一行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菜肴虽然丰盛,黄品洁吃的却没滋没味。
晚上孤清清抱着黄品洁,久久不能入眠,二狐相互诉说着这几十年的悲惨遭遇。
孤清清的腿自接好后便不良于行,后来为了生存,她又用没好的身体养蛊,割了不少肉,虚得很;
到了这荒海城以后,红向晚性子阴晴不定,她每每送的东西只是够孤清清好好活着,多的确是没有的。
黄品洁便决定借着送还火狐令的由头,理直气壮地去一趟老冤家红向晚那,讨得这五年的份例。
休整了几日,黄品洁认真地给孤清清打理了一番,使她好歹也有了三分从前的贵气样子。
黄品洁还贴心地拿了布给孤清清把空洞的眼睛蒙上,又将姬二一家装笼子里,准备唤了乌不语一道去儋州主城黎古城找红向晚索要财物。
孤清清却要把冯清带上,黄品洁有些不愿意道:“小姐,您是族长的女儿,修习毒术便也罢了,这堂而皇之的带出去……”
“姑姑不必多言。”孤清清摆了摆头道:“红向晚的修为今非昔比,带上冯清咱们的手段便强上两分,脸面这东西我早没有了。”
黄品洁看着沉稳坚毅的孤清清,便不再多言,孤清清说得没错,面皮这东西,不要最好。
黎古城倒是一副大城样貌,守卫查看了身份路引、很快便放了黄品洁一行进去。
姬二一家被黄品洁环在了乌不语的脖子上,他们如小人国逛大世界般在笼子里观看黎古城的繁华。
到了玉容馆门口,黄品洁叫乌不语停了一下,她给孤清清顺好了毛发,才继续往前走。
而玉容馆里的红向晚又在擦拭着一条埕亮的玉骨鞭,自她收到族内的传信、说黄品洁要来儋州,她便把骨鞭找了出来,日日擦拭。
这一次,若不好好抽黄品洁一顿,她红向晚就改名叫红向白。
红向晚与黄品洁有仇,红向晚是一只性子特别的狐狸,她虽然是只美艳的母狐,但对于往她身上凑的公狐从来都没兴趣,她于血肉杀伐之中修至五尾,自觉自己是修炼天才,心境坚实。<
然而这样的自信,到三小姐孤清清带着她的贴身姑姑黄品洁参加年祭便结束了。
那会,身为年祭护卫的她在一旁听着三小姐与黄品洁交谈,那黄品洁说话极有温度,使得红向晚心中十分向往;
于是,这红向晚便凑过去同黄品洁交谈,这一谈,红向晚便发现了黄品洁的不同,黄品洁好聪明,她不仅性格温和大气,身上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厚重,简直就不像是没有根脚的野狐出身。
但那时的红向晚哪里懂得去分辨啊。
她只觉得待在黄品洁身边很舒服,听黄品洁说说话、就能使自己早已麻木的身心有跳动感,便觉得这就是狐族所说的爱;
从此以后,红向晚便不间断地想方设法来靠近黄品洁,行为越来越猥琐,引得火狐族上下取笑,孤婵也因此唤了黄品洁过去敲打,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免得连累孤清清的名声;
黄品洁跟红向晚说过那不是爱,只是孺慕之情,可红向晚听不进半句。
黄品洁烦不胜烦,于某日下午气极,失手打死了红向晚的一母同胞的跟班小弟红坚。
红向晚痛失小弟,竟没有按照传统将红坚尾巴割下埋葬,而是带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又剖了红坚的脊髓,打造成一柄骨鞭,日日夜夜带在身边。
从此以后,红向晚依然每天追堵黄品洁,说是要割了黄品洁的尾巴替她弟弟陪葬,但又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当时黄品洁是炙手可热的火狐族天才孤清清的侍女长,自然有的是狐狸来巴结。
于是,便有机灵的狐狸把本来前途明朗却自己作死的红向晚、打发到偏远的儋州来经营红粉生意,免得她发癫;红向晚果然也很有天赋,她只做雄修的生意。
玉容馆里皆是各族俊美的雄性,就她一只是母的。
渐渐的,玉容馆因为这独到的声色生意闻名于儋州。
红向晚因此获得了族内的重视,被重点培养,赐了高阶心法,前不久她刚突破,现在已是六尾尊者境修士了。
黄品洁一行才到玉容馆门口,红向晚便知道,她们来了。
她缓缓地,郑重地将骨鞭别在腰上,然后取了脖间的狐尾,轻轻地朝上吹了口气,往空中一抛,便见那狐尾迅速化为一头二尾小红狐,
红向晚对着那小狐冷漠地说道:“弟弟,给我去把外头那几只狐狸迎这里来。”
小狐点点头,一溜烟便跑了出去,很快便现身于玉容馆外。
黄品洁下了乌不语的背,正准备扶孤清清下来,便听得一小狐言道:“客人,姐姐有请。请跟我来。”
黄品洁一行跟着小狐往里走,死去的记忆也死灰复燃。
这狐的脸黄品洁是认识的,但记忆里的红坚并没有这般好脾气。
红向晚只是缺爱,故而执拗,听不进外头的话;这红坚却是个天资平庸、只知仗着姐姐修为胡言乱语的货色,还一天到晚地拿鼻孔看火狐族的野修,自以为高狐一等;
当年但凡这红坚会说话,也不至于被自己失手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