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白驹
屋门外,姜姜猫着腰,耳朵贴门缝,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往先她再吵再闹,也不会这般惨烈。
东菱早先得了田管事的警告,见状一把将她扯住,小声斥道:“人家吃饭,你贸然闯进去像什么样子,小相公本就不喜欢你,你可要仔细自个儿的前程。若是年关被赶出来,谁家还敢要你。”
姜姜把他推了一把,偏就不听劝,伸手将扇上糊的纸戳破,而后眯着眼凑上去。
十七□□的小仆略通些人事,等了几秒,见胖丫头气呼呼涨红脸,撸起袖子就要冲进去,连忙将人拦腰抱住,使了吃奶的力才把人拖走。
“怎么能走、这这、这……唔!”
姜姜被他随手抓了把雪堵住嘴,舌头顿时冷的发麻,牙酸人发抖。
一间小耳房里,屋门紧合,一个合中身材、精壮年轻的小仆牢牢把着门,不许她出去。
而姜姜一想到方才从纸洞里看到一幕,顿就浑身不舒服,非要出手才可。
两个人好一番纠缠,最后东菱迫不得已,说是老爷的意思。
“可她、她是个傻子呀,这怎么做得出来?小相公平日里不是这样,刚刚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一定是有人给他下药了!”姜姜猛摇头,但说着说着,她哭丧着脸,一头就往东菱身上撞,嘴里道,“这大晚上跟杀猪的一样,街坊邻里听了会怎么看咱们?快快把门打开。”
东菱动也不动。
“古人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说的就是现在,你不想死就让开!”
东菱望望房梁,嘴角抽了抽,忍着那股怪异,将田管事吩咐的话一字不落说给胖丫鬟听:
“老爷说了,要是明儿有街坊邻里问起,就说姜姜女大未婚,浴火焚生,当夜把家中一小仆给逼.逼..奸.了。”
“什么?!”
她那一身怒气半数骤然转为羞涩,只是望着面前小仆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姜姜皱了眉。
“你还不让开?你不让我就真跟老爷说的一样。”
她把袖子撸的高高,一双胳膊看着像白白的白萝卜,随后以拳击掌,语气不善道:“丑话说在前头,真不听我的话,这一屋里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
“……”
姜姜将他浑身一打量,眼神如刀:“老娘要先扒了你这水猴的衣裳,然后再绑起来,拿鞭子狠狠地抽死你!”
“……”
“你――”
东菱一手按在她的脑袋上,随后把门拉了拉,不知谁在外把门锁上了,他叹息道:“这个不能怪我,你自己看。”
姜姜愣住,脸上表情呆滞之后,冷笑阵阵。
“还敢跟我玩花样,欠抽!”
布料撕拉撕拉地响,桌椅板凳似乎都移了位置。
屋门外藏着另一个小仆,他听着两间房里渐渐闹出的动静,左右徘徊,末了,他撕了两团布将耳朵堵上,这才觉出久违的清净。
子夜时分,风声呼啸,人语渐息。
西厢房里的架子床上一片狼藉,经血流了大片弄脏被褥,空气里尽是一股血腥味。
坐在官帽椅上的少年喘息微微,一双秀目雾沉沉看不穿底。
他方才做了很过分的事。
昏黄的烛火摇摇晃晃,只见地上的白衣堆成一叠,沾了暗沉沉的血,不远处,衣带垂地,一双皙白的手被牢牢被绑在床阑上。
跪在地上的少女乌发流泻一地,裸.在外的肌肤腻白如霜。
李休宁瞧着那一副黯淡的画面,恍惚中像是陷入一片泥沼中,思绪凝滞。
他抬手摸着自己肩上的抓痕,一瞬间,又想起了那股快感。
“月书?”
地上影子斜斜,一点烛火靠着窗纸,照出雪夜里漫长的寂静。
他蹲下身,朱红的薄唇微启,这一声极显模糊,依稀如同梦呓。
只是捧起她的脸,李休宁才怔住。
“月书!”
她一双手碗被勒出红淤,眼睫扫着眼睑,唇上几处结痂,此刻人像是昏过去了,如何唤她也无回应。
屋檐外有脚步声靠近。
隆冬雪夜,一场严寒里,撑伞而来的青年肩上落了一只灰扑扑的小鸟,一身玄色衣袍近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刘长史停在门口,手悬在空中,下一秒便见门从里开了。
玉面绯.红的少年抱揽着一个人,神色慌张。
“秋泷……”
待看清眼前之人并非小仆秋泷,李休宁将人一把撞开。
冒雪而来的男人身子歪了歪,肩上那只鸟儿当即大骂起来。
什么王八羔子小贱人,跟说相声似的,小嘴叭叭叭没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