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梦狼
第409章梦狼
江涛躺在郑大哥家新房子的土炕上，感觉到心力憔悴，身心疲惫到了极点。门窗大开，夏夜的凉风如幽灵，时而钻进门，时而扑进窗，似有似无，让人无法捉摸。
被子早就成了多余的，被江涛几脚蹬到了炕脚。他光着身子恍惚置身于清凉的水中……
透过窗子，几颗渺远的星星亦似乎困倦了，无心地眨着眼，似睡非睡。江涛迷迷糊糊，似乎身处幻境。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地浮于水面之上……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因为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力量让自己浮于水面。他惴惴不安，万一这股力量突然消失，自己岂不很快沉底！
“嗷欧——”
耳畔分明是土狼在嚎叫！天呐，听叫声能够判断出这畜牲就在自己身边！
江涛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河岸上果然蹲着一匹土狼。土狼的瞳仁放射出一道幽幽的绿色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应该是两道绿光才对吧？狼与人一样，都有一双眼睛啊！——江涛心中兀自纳闷，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它。
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江涛听得很清晰，那匹独眼的土狼居然开口说人话了：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应该就是敲响铁锹导致我被老郑头一弹弓端了灯的那位刚公子了！”
江涛浑身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做了个蹲下来在地上捡石头的动作。
糟了！没想到这一弯腰，自己的身体竟迅速往水下沉了！他被吓得浑身都出汗了，拼命在水里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哪怕是一根稻草，可是什么也没有——除了前后上下左右广阔无垠深不可测的水！
就在巨大的水平面如同汪洋大海一般扑奄奄没过他的脖子，下巴，鼻子，眼睛——他感到窒息感到绝望的这一刻，突然觉得脚下有一个毛茸茸但很坚实的东西拖住了自己，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顶了起来，直至顶出了水面，送到岸上，——他得救了！
江涛坐在岸边，惊魂甫定，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只听水面“哗啦”一声响，一匹狼从中窜出，跃上岸。狼毛湿漉漉的，浑身还滴滴答答。
正是方才岸上那匹独眼狼！只见那狼浑身打了个毛颤，啪啦啦就像下起了雨。
“啊呀！”
江涛惊叫一声，下意识想要重新钻进水里。因为他知道狼牙的厉害，宁可被淹死，也不要被撕扯成肉串！
“刚公子，莫怕！”
那狼摇头晃脑，对他开口说人话了：
“听着，我已经被你老岳丈驯服，成了他的狼狗子。我奉主人之命前来向你捎句话！”
江涛万没想到世上会有狼开口说人话的事，还会有死人让一匹狼给活着的人捎话这样的咄咄怪事。这简直是对他科学世界观的彻底颠覆。
“你——说吧！”江涛浑身瑟瑟发抖。
噗哗——
土狼眼里的那道绿光又射过来了，而且闪烁了一下。江涛耳畔响起了狼的说话声：
“刚公子，老郑头说让你千万别去找寻害死他的那个人了。他说即使找到，你也惹不起他，还是算了吧，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同允儿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不！”
江涛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突然间一点也不害怕土狼了。他的心中只剩下仇恨，洪水一般不可遏止。他盯着独眼狼发着幽幽绿光的独眼，语气异常坚定地说：
“不，我要找到凶手！即使不能报仇，也要认清他的面目！”
“嗷欧——”
狼哀嚎了一声，恰好是对江涛一腔愤怒的宣泄。
“吧嗒，吧嗒——”
江涛听到了自己眨眼的声音，还有鸡鸣，犬吠的声音。他一眨眼，那独眼狼已经不见了踪影。
呃，这是怎么回事？
江涛揉揉眼睛，才发觉窗外的树叶在哗啦啦地抖动，真真切切。天已经麻麻亮了。看看左右两边熟睡着的郑二哥与小东子，再看看上房里那些简陋的家具陈设，他终于确信刚才做梦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最起码我的世界还在，我还能感知我这可爱的世界，谢天谢地！他的心情这会儿又变得释然了。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日子照旧。不同的是，今天是开元十二年中元节过后第一天。
清晨，吃了大娘熬的黄米粥，郑二哥便同小西子决定去山里打柴。二人说是向马场杨总管告了几日假，暂时可以不回去。
允儿挺羡慕二哥同小西子的二人世界，也想在家里多停留几日，陪陪老人，哄哄孩儿，拉拉家常，帮大哥大嫂干一干家里的活计。可她心里很矛盾，一面又担心起车厂少了小东子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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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郑允儿心一狠最终还是决定回城。江涛对娘子的决定坚决拥护，因为他迫不及待想要将允儿月儿娘俩送回城里，回头立即去找那位哑僧。
他这会儿不由地又想起梦中独眼狼说的人话，难道老岳丈真不希望女婿为他昭雪？嗨，算了吧，人死哪来的意识？或许只是自己的心结在作怪吧！
马车上载满了山村的土特产，除了五谷杂粮、时令果蔬，还有一篮子藏在麦草里的鸡蛋、各种山里采摘的野菜，最稀罕的要数一瓦罐也蜂蜜了，那可是郑大哥冒着险在山崖上采来的。
两只被缚住双腿的大公鸡被扔到车上，惊恐万分，眼睛滴溜溜转，不知下一刻等待它们的命运究竟是什么。
允儿抱着公主月儿向娘亲道别，娘亲抢过她怀里的小家伙，狠狠地亲了亲，老泪纵横。允儿心中难受极了，但她硬是装作女汉子，替娘亲擦了眼角的泪水。她紧紧抓住娘亲粗糙的双手，任由眼泪花转圈圈，也不让它们流淌出来。
“娘，别难过，我们中秋节还会回来看您的！您要吃好喝好，不要太累着，大哥的俩小子还得您帮着带大哩！”允儿给娘亲安顿着。最让允儿欣慰的是巧儿嫂性子好，在老人面前甚是贤惠。
郑允儿抱着小江月上了车，笑着向亲人们挥了挥手，不知道下回何时才能再回娘家。
江涛一心想去找哑僧，因此让小东子将车子赶得比往日要快些。
“能慢点吗，小东子？”
允儿却不时提醒小东子，“你可吓死姐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