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周小芬顺着声音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个扭曲且巨大、如印像派画风的彩色影子站在不远方。
“他是谁？”周小芬询问着一阳。
“她是牛大。”
“啊？”周小芬习惯性地睁大眼，想要辨认出眼前正快步走向她的巨大身影就是记忆中的牛大。
“离开离开….”牛大的声音渐变得尖锐，听起来有些像变奏的电子音，再配合她如海中墨水般飘动扭曲的身形，一切显得那么诡异恐怖。
周小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蒋婧和王兰会认为灰黑世界是地狱，因为如果她们看到的这个世界和现在她看到的景像一样的话，那任何智力正常的人都会产生歧义的判断。
“牛大，我是不律神使。”周小芬向着前方无法辨认身份的牛大说道。
“快…离…开。”牛大依然固执地叫着，挥舞着龟村长交到她手中的拐杖想驱赶走眼前很有可能是鬼使身份的可疑之人。
一阳向周小芬说明道：“牛大她认不出你，现在的你是不律的外貌，而且你说出的话在她耳里应该是不可辨认的刺耳声音。”
一阳一番解释也让周小芬了解，原来听到的声音被扭曲是双方而非单方面的。
周小芬看向一阳方说道：“现在你是魂魄，而我也是魂魄，所以我们交流无障碍。但是面对这个世界活着的人来说，我和他们之间存在某种视觉或听觉上的污染…只是同为游魂，为什么牛大能看到我，而在这里的所有人也包括曾经的我却无法看到你呢？”
一阳沉思一秒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我这一缕游魂太过弱小无法显形。”
“我会带你回去的。”周小芬用力握了一下一阳冰冷的手，然后看向他的方向微微一笑。
牛大有些慌神了，她看着眼前这位双眼黑窟窿的鬼使嘴里发出古怪的声音，非常怀疑对方进入神庙就是想要带走小狐狸。
就在牛大鼓起勇气，想要保护小狐狸不被鬼使带走之时，却见这位可怕的鬼使径直走向自己。
当时，牛大紧张得抱紧拐杖。
但下一秒，鬼使擦着她的肩向门外走去。
牛大松了一口气，看了一下身后的鬼使，然后冲向窗口小狐狸的位置，她要去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
周小芬朝着记忆中庙门方向走去，一阳却不太愿意周小芬离开不律庙，紧握着她的手想要阻止对方往外走，“外界并不安全…..一旦离开不律庙，我们也许会遇到危险。”
周小芬安慰一阳道：“我只是去看一下。”
一阳见周小芬态度很坚定，只得勉强跟在周小芬身边走出庙院大门。
周小芬和一阳直接穿过木门，站在不律庙门口向外望去。
在周小芬的眼中外边的世界就像被打翻调料的色盘，若干颜色搅拌在一起，最打眼的就是大片的黑色灰色以及微发亮的几缕蓝色。然后，她闻到空气飘来的一股淡淡燃烧着的焦糊味道，还有从不远处隐约传来的火烧木头发出的声响。
气味和声音莫名触动周小芬脑海中的某一个弦，她原本停下的脚不由自主继续向前迈。
一阳看着周小芬很坚定地走向庙外，原本阻止的话瞬间咽回喉咙，表情毅然地跟着周小芬走向庙外。只是当一阳才从不律庙门石阶向下跨出第一步时，他整个人瞬间感觉到被火烧到，忍不住全身一颤。
周小芬感觉到一阳的手在微颤，突然想起刚才一阳说过的话，立刻回头问道：“你怎么了？”
一阳忍耐着全身火烧火燎的感觉，尽力用着平常声调说道：“没事，只是我很少走出这庙门有点不习惯。”
周小芬感觉到一阳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于是皱起眉头道：“说实话。”
一阳看一眼不庙院外的黑暗，再回头看向庙内那温暧的命光，轻叹一声道：“也许是不律庙可以保护游魂状态的我，也许是这个状态的我无法离命灯太远，所以一旦离开这间庙或是离开命灯太远，我就有种被焚烧的感受。”
周小芬没有感受到离开命灯后的不舒服，于是她说道：“那你就留在庙里，我想看一下前方，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
一阳深知周小芬下定决心很难改，看向窜出庙外正在半空中欢快摆动着尾巴的卡卡，说道：“让卡卡陪着你，在某些情况之下它可以保护你的。”
周小芬回头看向一阳微笑道：“你等着我回来…我刚才忘记告诉你了，我已找到不用因果之力就可以从现实世界来到这个世界的方法了。”
一阳露出惊喜之色，微扬嘴角，点头道：“我等你回来。”然后不舍地慢慢松开握着周小芬的手。
周小芬再一次整个人轻盈地飘了起来，然后飞速缩小。
卡卡很机灵的冲到周小芬面前，用鲸嘴咬着周小芬的衣袖，让她悬浮在空中。
周小芬向着独自站在庙门处的一阳挥了挥手，然后在卡卡的陪伴之下轻盈地飘向那一片搅拌着灰与蓝的黑暗中，她准备顺着那股烧焦的味道而去。
庙外坍塌的建筑物，使得视力极差的周小芬只向前飘行几步就碰到藏身于黑暗中扭曲如团的墙壁。
卡卡一直小心翼翼地陪在周小芬的身上，但看着对方举步维艰，咬着她的衣袖，从嘴里发出紧张的叫声。
“卡卡，我会小心的。”周小芬听到卡卡的叫声，然后隐约看到卡卡发白的身影好像在快速变大了。
“卡卡~~”卡卡快速膨胀变回小鲸鱼模样，然后轻轻用鳍拍着又开始向上飘起的周小芬，邀请她坐到它的身上。
“卡卡，你想干什么？”视线模糊的周小芬并不懂卡卡之意。
一个痛苦男声在周小芬身边响起：“卡卡是让你坐到它的身上。”
“一阳！你怎么出来了？”
“抓紧时间，我扶你上去。”一阳忍受着被烈火焚烧的痛苦感受，单手轻握周小芬将她放到卡卡的鳍上，然后对着周小芬快速地说道：“坐稳，抱住它的身体，你可以指挥卡卡前行方向。”
“嗯，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周小芬单手抓住卡卡的鳍边。
一阳放开周小芬，快速冲回不律庙，然后痛苦地倒在庙院地上，慢慢地等待魂魄被燃烧产生的痛苦消失。
他很想保护周小芬，却因为只是一缕游魂反而需要不律庙和庙中的神灯保护，这让他感觉到无力和挫败感。
周小芬很担心一阳的情况，但鼻子嗅到的那股焦味仿佛越来越浓郁，而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告诉她顺着那股味道去看一下吧。
“卡卡，向着正前方去。”
周小芬单手紧紧抱住卡卡的鳍，感受身体腾空快速向前行，在视力有限的情况之下，仿佛听力变得列强了，她能清楚听到快速飞行时身体和空气摩擦出的声音，还有身后不律庙中开始响起的村民祈祷声，以及前方燃烧的声音，这些声音若轻若离，有让周小芬心静的，也有让她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