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赴约(2)

第60章赴约(2)

“我再说一遍，我对此深信不疑。为了向你证明我对你的信任，我要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我们打算利用那个叫蒙克斯的家伙的恐惧心理逼他说出秘密，不管这是什么样的秘密。但如果……如果……”老先生说，“不能逮住他，或者，即便逮住了，却无法迫使他按我们的意图行事，你就只有供出那个犹太人。”“费金！”姑娘猛一后退，发出一声惊叫。

“你必须告发那个家伙。”老先生说道。

“我不干。绝对不可能的事！”姑娘回答，“虽说他是个恶魔，对我比魔鬼还要魔鬼，可我也绝不会干这种事。”

“你不愿意？”老先生问，似乎对这一答复已有充分准备似的。

“绝不！”姑娘回应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

“有一个原因，”姑娘断然回答，“有一个原因这位小姐是知道的，而且也会支持我，我知道她会的，因为我跟她有约在先。再说，还有一个原因，他虽然十恶不赦，可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许多人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不能出卖他们，他们中谁都可以将我出卖，可尽管他们坏却没有这么做。”

“既然如此，”老先生随即说道，似乎这正是他一心想要的结果，“那就把蒙克斯交给我，由我来对付他。”

“要是他供出别人怎么办？”

“我答应你，倘若从他口里逼出实情，事情也就作罢，奥利弗的简短经历当中一定有种种变故，不便告之于世；一旦真相大白，对他们也不会追究下去。”

“如果弄不清楚呢？”姑娘提醒道。

“那样的话，”老先生继续说道，“我们肯定首先征得你的同意，然后才将那个犹太人移交给司法机关。如果出现这种情形，相信我可以向你讲明理由，你会同意这样做的。”

“小姐是不是也能保证？”姑娘问道。

“我保证，”罗斯回答，“我真心诚意地向你保证。”

“永远也不让蒙克斯知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好吗？”姑娘沉默片刻后又问道。

“永远，”老先生回答，“把罪证摆到他眼前，叫他对其来路根本无从猜测。”

“我从小就撒谎，而且成天和骗子生活在一起，”姑娘再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但我相信你的话。”

从他们二位口中得到保证之后，她才开始描述当天晚上她一走出来就被盯上的那家小酒馆的名称和位置，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搞得暗探常常连她讲的大意也难以琢磨。她说说停停，老先生似乎正在对她提供的情况匆匆作一些记录。她详细说明了小酒店的位置，从哪个方位监视最合适而又不会引起注意，哪天夜里、什么时辰蒙克斯前去酒店的可能性最大，之后她考虑片刻，似乎想更为清晰地回忆蒙克斯的外貌特征。

“他个子高高的，”姑娘说道，“长得很结实，不胖，走路的样子鬼鬼祟祟的，还不时回头左顾右盼。别忘了，他的眼睛往里凹得比谁都深，单凭这一点就可以认出他。他脸黑黑的，跟他头发和眼睛一样。他年龄不过二十七八，面容却很憔悴。他的嘴唇苍白走形，上面留有牙印。他一抽筋就不得了，有时候咬得手上满是伤痕——你干吗吓一大跳？”姑娘突然停下来问。

老先生连忙回答，这是无意识的动作，并请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的情况，”姑娘说道，“有一部分是我在刚才提到的那家店里从别人那儿了解到的，我也只见过他两次，而且两次他都披着一件大斗篷。关于如何辨认他的相貌特征，我能提供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慢着，还有，”她补充说，“当他扭过脸时，从他的围巾下面多多少少可以看到，在他的脖子那儿有……”

“一大块红疤，像是烧伤或者烫伤。”老先生大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姑娘惊叫道，“难道你认识他？”

那位年轻小姐也发出一声惊叫，一时间，三个人都默不作声，那个偷听的人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呼吸声。

“我想是的，”老先生打破了沉默，“根据你的描述，我应该认识。再看吧。很多人的模样是很相似的，可能咱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那密探估计他向他的藏身处走了一两步，因为他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绅士喃喃自语：“肯定是他！”

“好吧，”说话间，绅士又回到了刚才站的地方（听声音好像是这样），“姑娘，你给了我们极为可贵的帮助，希望你因此得到好报。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什么也不用做。”南希回答。

“你不要太固执，”老先生答道，他的声音和语气充满了好意，即便心肠再硬、再冷酷的人也会为之感动，“你考虑一下，再跟我说。”

“真的不用，先生。”姑娘一边回答，一边抽泣着，“你帮不了我，我已毫无指望了，真的。”

“你不要自暴自弃，”老绅士说道，“你以前白白耗费了大好青春，而这种无价之宝造物主只恩赐给我们一次，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但是，你还可以寄希望于未来。我不敢说，凭我们的力量可以给你心灵带来安宁，因为那只能由你自己去争取。不过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处幽静的栖身之所。如果你不敢留在国内的话，就去国外，这不仅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也是我们的殷切希望。在黎明之前，在这条河迎来第一道曙光之前，你就可以彻底摆脱你以前的那些同伙，并且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就好像你一下子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说吧。我不愿意让你回去跟那些以往的伙伴交谈一句，不愿让你看一眼任意一处老巢，甚至不愿意让你再呼吸一口那里的空气，那种空气只会带给你瘟疫与死亡。趁现在还有时间和机会，和这一切断绝关系吧。”

“她就要被说服了，”年轻小姐大声说道，“我想她动心了。”

“只怕未必，亲爱的。”绅士说道。

“是的，先生，我不会改变主意的，”姑娘经过片刻的思想斗争后答道，“我已和过去的生活心牢牢拴在一起了。我现在讨厌它、憎恨它，却又离不开它。我陷得太深，想必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如果你早些时候对我这样说，我也会哈哈大笑了事。不过，”她慌慌张张环顾四周，“那种恐惧感又开始侵袭我了，我得回家去了。”

“回家！”年轻小姐跟着重复了一遍，特别在“家”这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是的，回家，小姐，”姑娘答道，“那是我用一辈子的操劳才营造起来的家。我们就此道别吧。我会被人盯上或者认出来的。走吧！让我走吧！如果我帮了你们什么忙的话，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求你们不要管我，让我自己走自己的路。”

“怎么劝也没用，”绅士叹了一口气，说道，“也许我们再待在此地会给她带来危险，我们可能耽搁她太久了，已经超出她原来的估计。”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是啊，是啊，”姑娘一个劲地催促，“你们已经让我停留得太久了。”

“不知道这苦命的人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啊。”年轻小姐哭了。

“什么结局！”姑娘重复了一遍。“瞧瞧你前边吧，小姐，瞧瞧那污黑的河水。你肯定不知读到过多少回了，像我这样的人投河自尽，没有一个人在乎，没有一个人为之哭泣。兴许是几年以后，或者只有几个月也不一定，我终究也会走那一步的。”

“求你了，别这么说。”年轻小姐哽咽着。

“这样的事不会传进你耳朵里的，亲爱的小姐，上帝不允许这样可怕的事让你知道！”姑娘回答说，“再见，再见了。”

老绅士转过脸去。

“这个钱包，”年轻小姐叫道，“看在我的份上，请你收下，遇到急需、危难时许能派上用场。”

“不。”姑娘回答，“我做这件事不是为了钱，就让这件事成为我心中美好记忆吧。不过，你可以送我一样你带在身上的东西。不，不，不要戒指你的手套或者手绢就可以我想保存一样属于你的东西作个纪念，可爱的小姐。好啦，上帝保佑！愿上帝保佑你！再见，再见吧！”

见南希姑娘极为冲动，加上担心她如果被人发现会遭到毒打虐待，老绅士似乎这才决定答应她的请求让她离去。清晰可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说话声停止了。

不多一会，年轻小姐及其同伴的身影就出现在桥面上。他们在石梯顶上停下来。

“听！”罗斯忽然大叫一声，静听着，“她是不是在呼喊！我好像听见了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