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赶来
第244章赶来
就是今日出发之前，寻赤对香薷的感觉都说不上好，甚至还有一些厌恶，心里总是害怕她，有朝一日成为傅东辰的负担。而刚刚，香薷斩钉截铁说的那每一句话，他却没有丝毫的怀疑，他甚至相信，她有一日能够做下的事情，绝对超乎自己的想象。
要说之前香薷说的那些，寻赤会意外，但顶多也只是意外，承认她的确聪慧过人，仅此而已。
偏生最后一句，香薷既然能够看透他的心一般，说下的那些话，就不简单了。
寻赤的眼神说不出来究竟是黯淡还是炽烈，甚至是充满疑问，要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是飞青怒蓝回去如何讲，他也还是不会相信的。
她顶多不就是十三四岁的姑娘，哪怕之前不是在村子里生活，那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这些本事？
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愤怒吗？
寻赤问自己，要有那么一日自己站在她的那个地方，经历了她经历的这些事情，就算是能够做到平和，也不至于可以如此和颜悦色，因为他不过就是公子盼来保护她的，她认出来了，却还要靠自己的一己之力，完成那几乎无法完成的事情。
就真的能够不依靠别的吗？而明明是知道来帮助自己的，最后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才出手，真的能够做到无所谓吗？
别的都可以，而这样的度量，就尤其难得了，不管她是在什么位置！
想明白了这么一点，寻赤像是终于给自己一个交代，又像是完成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看着香薷的眼神又是一变。
因为之前他的那些无视跟轻视，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心悦诚服，这样的女子，能够值得公子为她如此。
而自己一个做下人的，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呢，虽然这一点认识有那么一点迟，索性也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
就算是今日，有什么，也是他愿意承担的，心里坦坦荡荡，并没有丝毫气短的想法。
香薷不知在这短短的话语之中，寻赤的改变如此之大，甚至还想要说什么说服他，“你放心，你要说不愿意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勉强你，你公子那边，我自然会去帮你斡旋……”
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听得扑通一声，吓得香薷几乎就要站立起来。
因为寻赤，直愣愣的，跪在地上。
香薷的眼珠子不会转了，这……是哪一出？她还有许多的话没有说，比如不管如何寻赤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就算对自己有一些想法也是正常的，正所谓求同存异，还是不要牵扯到小八的好。比如她还想着说等三哥那头如何的时候需要他，比如……
被他这样一个动作，香薷完全呆住。
很快想明白了一些些，“你要是不放心我去说，那么我就不去，今日这事情咱们两下都好，你觉得如何？”
寻赤的眼神无比赤诚，就那么跪在地上，抱着双手，“姑娘大智若愚，是寻赤看走了眼，日后但凭差遣！”
大有一种香薷不让他起来他就不起来的感觉。
香薷心底颤了一下，这又是哪一出，自己似乎没有说什么吧？原来还担心他回去会有啥额外的反应，不然这么一路上又是吓唬又是观望的，怎么就变成如此？
她却是偏偏没有想起来，在她以为理所当然的平等待人之中，已经就让人心折了，何况她说的那些话，让寻赤更是寻找到了知己一般，一个人聪明或者机灵都不算是多了不起的事情，最难得的是，能够包容别人，不是稀里糊涂的容忍，而是确确实实的了解，而后理解。
对于寻赤来说，这一点才是最难得的，士为知己者死，本来就是亘古便有之事。
是以，现今他已完全没有疑惑，只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反而让香薷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屋子里的场景就变得有些奇怪，光线不够敞亮，门口的竹篱门敞开来，香薷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而寻赤跪在地上，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良久。
她倒是真的想说些什么的，却发现说什么似乎都不够恰当，第一次觉得语塞。
小八瞪大眼睛站在外头，呆呆看着这一幕，也忘记要说些什么。
香薷尴尬的把手上的茶盏放在桌子上，不复方才的镇定，她还当真不习惯有人这般跪着自己，“那个，寻赤，你还是起来吧，这……这也不算什么事情啊，你又不是怕被你家公子，咱们不告诉他，这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不是吗？”
终于才吐出这样一句，寻赤的眼神更加赤诚，这才是大智若愚，如此平易近人，如此礼贤下士……
“谁说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的？”这声音从门外响起，没有慕之那嗓音的温润，也不似乔木那般沙哑，是一种慢悠悠的怡然自得。
听着这声音，屋子里的人都惊讶一番。
香薷跟寻赤还是方才那样的姿势，只不过听到这声音之后，香薷瞬间的感到心安，这声音如此熟悉，宛若春风拂过，如此竹屋也变得让人舒坦。
很快又转变为浓浓的担心，在见到他进来之后，香薷反而把寻赤忘在了后头，只是一脸忧虑，“你怎么来了？这时候在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好地方，何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那边的人一直盯着你！刚才黄见南那群人还说跟什么姓朱的有瓜葛，你怎么能够一头撞来！”
很多事情有些奇异的巧合，香薷还没有想清楚，只因为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发生得太多，她还打算等自己想想之后再跟他细说，没曾想他就站在面前。
寻赤见这情状更是暗暗后悔，方才香薷说的每一句话，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因为这一番话，没有一个是不乐意自己所受的委屈，反而都是担心的是别人。
实则要香薷知晓他的想法定然也会噗嗤一乐，自己本身又不是菟丝花，而今两人的目的几乎可以算是一样，要可以她当然不愿意去想那么多，但很多事情总是这般逼迫而来，每一次都这般等着人来救，她还能够活到现在吗？
屋子里由两个人变成三个人，还是有那么瞬间的错愕。
静静流淌着的一种略微怪异的气息，似乎都有话要说，却又都停顿在那，话语在舌头里滚动，最后还是咽回去。
香薷瞧着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她实在是有些担忧，也有些话想说，譬如因为上次他说的话，她有了力量去面对，见到朱达已经不至于头疼，虽然还不知道以前究竟是什么样子，但只要不畏惧，是什么样都不要紧，譬如方才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还有张家湾跟盐场那头的种种瓜葛，也是时候一一查探了。
而寻赤依旧跪在地上，见到傅东辰更加有些愧对，香薷果真的什么都没有说，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
他似乎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也不肯把头垂下，“公子……”
傅东辰就在这时候开口了，“你还不让他起来，莫非是嫌弃他来得太晚？天可怜见，一得知那头的动静他就上路了，连饭都来不及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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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薷眨眨眼，“不早不晚，刚刚好!寻赤，你起来吧，虽然来宾楼一日只做两席是个定数，但那本就是自己人开的，要现在去吃点什么，也能入口。”
寻赤有些不敢置信，再看傅东辰，见他点点头，咬着牙，一直都没有低下的头垂了下去，静静退出门来。
少了一个人，自然又是不一样的。
傅东辰揉揉眉眼，看着有那么一些疲倦。
香薷嗔怪，“你的人果真还是你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