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雪奈睁大眼，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床边的男孩儿。

“什，什么？你再，再说一遍？”她磕磕绊绊地问着，视线固定在柯南身上，分毫不敢偏斜。

她的手还搭在小七的背上，掌心里还传来毛绒绒暖呼呼的触感，小橘猫窝在她的身侧，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在一旁听着的两个小姑娘跟着低头看向柯南，茫然地对视一眼。兰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柯南，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随便开玩笑啦。”

“没关系。”雪奈代他回应。她抿了抿嘴，看向身边的两个姑娘，说：“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忙跟医生说一声我已经醒了？”

她指了指柯南，嘴角带上浅笑，接着道：“我和这个孩子单独说两句话。”

园子和兰答应下来，没有再问什么便直接离开病房，雪奈抬起轻压在小七身上的那只手，掩饰什么一样摸了摸鼻子，然后有些拘谨地虚攥起来，搭到一旁，没再往小橘猫身上放。

“猫变成人”这种事情听起来实在过于荒谬，但她还是在小侦探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就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相信那真的是他亲眼所见，相信他不会骗人。何况，咒术师的事情，本来就有很多会超出常理。人变成了猫这种事情，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发生。

她提出要和柯南单独说几句话，也只是想进一步确认而已。

“你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下有些颤抖的声线，“真的看到了？”

柯南点点头，推了一下眼镜，“我当时也不信……后来，反复回忆考虑了很多次，才最终相信的。”

这句话说出来挺容易，但是这件事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位永远坚信科学的小侦探。

雪奈看着他推眼镜的动作，不由得拍了拍他的肩，说：“辛苦你了。”

柯南：“……”

雪奈抿起嘴，眼睛飞快眨了两下，像是在回避什么。

“雪奈姐姐？”他低头看了看仍旧不动的猫，又看向雪奈，歪了歪头。

“没什么，谢谢你告诉我。”雪奈朝他笑笑，拍拍他的头，沉默几秒，没话找话一样，突兀问：“啊，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什么的？”

柯南挑眉，并不顺着他的意思回避话题：“雪奈姐姐不希望知道这件事吗？”

雪奈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她扫一眼趴在身侧的小橘猫，犹犹豫豫道：“希……望吧。”

不管怎么说，能知道学长还活着，对她来说就已经是非常好的消息了——就是变成了猫这件事，让她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甚至让她现在都有些不敢看小七……唔，七海学长。

想想她之前都做了些什么吧。

又抱又摸，“上下其手”，一点都不“温柔”，还带着他去拍宣传照之类的，拿猫薄荷逗他，甚至还抱着他一起洗澡……

而且她还让他卷入案子里甚至受了伤，还，又一次被保护了。

雪奈深呼吸，藏在被子里的手心沁出点湿意。

身体旁边的小东西突然动了动，轻微的动作传来，像是一如既往地蹭了蹭她。

但这次和之前不同。雪奈很明确地知道，这绝对不是小动物那种撒娇般的亲昵动作。

于是她身体一僵，下意识正襟危坐，直起上身，目不斜视。

小橘猫从床上跳下，动作轻巧地跃上桌面。他看着雪奈，仿佛一切如常——如果忽略那条不受控地把他暴露得彻底的、紧绷的尾巴。

雪奈余光瞥到他的尾巴，愣了一下，悄悄眨眨眼，稍微放松下来。

如果学长也在紧张的话，那她是不是就没什么好怕得了？

那些事情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经历的，所以“尴尬”也是他们两个人共享的。既然大家都尴尬，那就不尴尬了。

她清了清嗓子，勾起嘴角，尽量牵出一抹正常且得体的笑来，然后扭过头，看向小七。

“学长好。”轻声细语且温柔的问候，再加上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之前做过的那些就全当不存在好了。

雪奈隐晦地发出了这样的请求。

她没有逗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做出过那些和她之前的“人设”不相符的行为，他们还是和死亡之前一样。

雪奈舔了下嘴唇，莫名觉得有点紧张。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的相处，从最开始葬礼上五条悟的托付，一直到最后在那座桥上惊险的一幕，在这段时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迅速而又清晰地从脑海中滑过。

这是她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养一只宠物。

藏在被子下的手收紧又摊开，雪奈眨了眨眼，纠正自己。

——不是宠物，是学长。

嘴角扬起的弧度不动声色地扩大了一点，她收了收思绪，重新看向面前的小橘猫。

根据回忆，她此前应该是没有向“小七”直接透露过自己“喜欢学长”这类信息，所以，如果学长愿意的话，这种事情就可以是完全不存在的。

没有什么“喜欢与被喜欢”的关系，他们只是单纯因为某些巧合和不可抗力，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而且还是人和猫的形态。

如果学长不嫌弃她的话，她们随时都可以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雪奈压下嘴角，目光中多了几分认真。

她和七海对视，两个人均是一言不发。

气氛安静沉闷，却又似乎带了点什么不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