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一个月了</p>
再一个月，就过年了，京城里一片喜气洋洋，家家赶办年货，连一向冷清的申家也不例外，除了里里外外大清扫一遍之外，门墙上也贴了红纸粘粘喜气</p>
然而这一切，都是在服侍申家人几十年的刘管家主导下有条不紊地运作者，也就是说，楼月恩这个新进府的丞相夫人，不仅一点说话的权力都没有，对她也只是基本上的尊重而已</p>
楼月恩知道为什么</p>
因为这一个月内，申伯延没有一次回房睡，虽然他现在无论加班到多晚都会回府，算是给她这个新夫人面子，但回来也是睡在书房，一天都不见得能和她见上一面，她与他，根本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难怪其他人会瞧不起她了</p>
包别说，她嫁进来是皇帝与钱士奇针对申伯延的阴谋，沈禄这个第一谋士对皇宫里的事无所不知，府里自然多多少少听到了风声，皆对“楼月华”这扫把星敬而远之</p>
坐以待毙一向不是楼月恩的风格，她在现代也管理了一家中医院，平时还要上节目、拟菜单，参加一些学术研讨会、座谈会什么的，她都没忙成申伯延那个样子，所以今天倒想好好看看究竟他为什么能忙成这样</p>
于是这日深夜，楼月恩特地撑着没睡，在知道他回府之后，立刻由房里来到书房前，准备杀他个措手不及</p>
然而，她似乎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书房门外刘管家如寒松般挺立，竟将她阻在门外</p>
“夫人，夜寒风冷，您还是回房吧”刘管家板着一张脸，那严肃的态度比起申伯延有过之而无不及</p>
“我要见丞相大人”楼月恩并未被他的脸色吓到“丞相大人忙于公事，恐怕没空见夫人……”</p>
“你是夫人还是我是夫人？我要见自己的夫君，还要你批准吗？”楼月恩真是火了，她看起来年轻好欺，骨子里可是气势十足“而且熬夜伤身，你明知丞相工作过量，劳神伤体，不加以劝阻，居然还来拦我了，你这是身为一个管家该有的态度吗？！”</p>
刘管家被训得张口结舌，竟是一句话都回不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低估这位夫人了</p>
楼月恩再不理他，直接闪过他推门进去一进书房，她便被里头满坑满谷的……公文堆吓到了</p>
除了窗台，书房里只要是能够摆东西的桌子椅子书柜甚至是地上，都摆着满满的各式文书，阵容比国家图书馆还壮观</p>
“大人呢？”她问着跟在身后的刘管家</p>
一旁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答话：“我在这里”</p>
楼月恩忍不住回头，气苦地道：“刘管家，别装神弄鬼了，大人在哪里？他不是回来了吗？”</p>
“唉，我在这里”一堆公文后，突然冒出一颗人头</p>
楼月恩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面容樵悴的申伯延虽说他大概是被海量的公文淹没了，但在深夜里，他那样面无表情的冒出来还真有些恐怖</p>
“大人！”她抽搐着脸望着四周，“这些文书……你也太忙了吧？”</p>
“朝政正值改革，北方又闹干旱，诸事缠身，我既要求百官要加时当值，完成我交代的繁重政事，我自己当然更不可懈怠，要以身做则”申伯延正着脸道</p>
“但不管再忙，觉总是要睡的吧？大人都一个月没回房了！”说到委屈处，楼月恩又忍不住流露出孩子心性，不依地跺了跺脚</p>
他对自己的要求如此之高，公事上几乎是一丝不茍，难怪他把自己的身子搞得这么差，外强中干这大海般的工作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真亏他顶得住</p>
楼月恩承认，她真的有一些心疼他，都想一把火烧掉这些公文，叫他不要再忙了</p>
申伯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有些愧疚，因为他确实是故意不回房的“呃，你也看到了，国事如麻，我分不开身……”</p>
“你分不开身，皇宫里那些大人也分不开身，那为什么人家还是可以子孙满堂？”楼月恩可不会被他糊弄过去，索性放胆反问</p>
“咳咳……”他现在非常清楚她在埋怨什么了，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大胆直问，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那个，现在还不是时候……”</p>
“就知道你嫌弃妾身”楼月恩面露一丝哀怨</p>
申伯延头大了，连忙解释，“我没有嫌弃你……”</p>
这……这夫人，原来是诉闺怨来了刘管家在旁听得一身冷汗，知道自己当真不识相，竟然阻止夫人进门不说，还站在这里听了老半天，这可是人家夫妻的私密话啊！</p>
于是，一向光明磊落、正直严肃的刘管家，生平第一次偷偷模模地移动脚步，慢慢地往门口移去……</p>
然而，在一旁斗嘴的小夫妻，却没有因此停火，楼月恩绕到了公文之后，把申伯延拉了出来，上下打量后做了一个决定</p>
“算了！反正你现在的身体也不行，等妾身将你调养好，你就没理由拒绝进妾身的闺房了！”</p>
“什么？我不行？我哪里不行？”申伯延差点把她抓过来问个清楚这两个字对男人可是奇耻大辱，申伯延自认清心寡欲，但这“不行”却是口说无凭，无异于栽赃嫁祸，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的</p>
身为人妻，脸皮也要练得厚一点了，何况楼月恩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申伯延拐进房，于是她故作若无其事，却是语带暗示及挑逗地道：“大人，妾身不介意为你‘全身检查’一次”</p>
气氛一下子由针锋相对变得暧昧，夫妻两人的目光交缠，像是你来我往各不服输，又像是郎情妾意眉目传情，让脚都还没踏出门的刘管家老脸不断抽动着，在心里直喊罪过，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脑袋，让他涨红了脸</p>
“咳，总之，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申伯延再次向她强调即使累极加上睡眠不足，但毕竟是血气旺盛的年纪，每日早上身体的自然反应，还是会告诉他自己究竟“行不行”</p>
但是他的小妻子，年纪也实在太小了，他实在无法就此“辣手催花”，即使他曾无意与她有过甜蜜一吻，也抱过模过她的身子，早就知道她那厚重的衣服下，其实已然曲线玲珑……</p>
“总之大人的身体交给妾身了！先前妾身为大人调配的方子，很有效吧？但现在大人的身体情况又有所改变，以后就由妾身为大人调理身子，三餐让妾身为你做吧！”</p>
这可不是问句，是肯定句楼月恩才不管他的理由是什么，就是认定他嫌弃她了，只要她将他调养好，等他不会过度劳累不会辗转反侧不会食欲不振又“很行”的时候，他就再没有任何借口不回房了！</p>
想不到她不只会开药方，似乎烹饪也有一手？申伯延沉吟着，尚不置可否，已经一脚踏出门的刘管家突然又缩了回来，连忙出声阻止——</p>
“呃……大人！这可不成！厨房每日的菜色与分量，都是厨子精心为大人设计的，夫人这一插手进去，就会乱套，厨房的人恐怕会不开心……”</p>
这番话，无疑也在暗示着楼月恩，丞相大人可是这府里的命脉，不是可以任她乱搞的，她最好不要随意插手大人的任何事，否则下人们反对起来，可是很严重的</p>
然而这番话由申伯延听来，却是相当刺耳他长期忙于政事，下人只要不出错他也甚少管教，怎么现在似乎准备骑到主子头上，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p>
于是很罕见的，他沉下了脸，语气十分凝重地道：“刘管家，方才你们在门外</p>
说的话，本官都听到了”回想起来，他还挺欣赏她反驳刘管家的气势，“本官知道你们或许有些不服气，但她说的没错，现在她才是主母”</p>
被训了两句，刘管家人老成精，自然服软，恭敬地回道：“是，奴才知道了”</p>
可是……他往楼月恩的方向偷偷瞥了一眼，这夫人硬是要管大人的膳食，那就让她去管，但他可不保证她不会被下人抵制啊……</p>
棒日过了晚膳，楼月恩才走入膳房，她需要的材料，已经由刘管家遣人准备好了，她只要一展身手就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