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电话

第六十二章电话

说来也巧，圣诞那天正好是期末放榜日，姬煜翔收到了自己入京医大后的第一份成绩单。

数理化倒数、基础医学80、临床医学90，神经科学70。

放在大一新生里算不上差，但也绝称不上理想，相较于他想去hms交换的愿望，更不值一提。

他带着成绩单去宸星，又被郑宸狠狠泼了一盆冷水，顺便安排了加班。

放在平时，加班便加了。

可今天他在等人，不论自己身在何处，都担心白皓月去另外的地方找他。即使人家早就回过消息，说圣诞不会回来了。

夜幕降落，地面染了霜似的，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雪。

姬煜翔交接完工作，换下白大褂，将手机揣进口袋，独自走上人行道。

平京的冬天虽算不上严寒，但十二月的夜已足够冷。

街上的风呜呜吼着，与不远处枯枝的拍打声混杂在一起，像悲天的雨哭。

天上飘下小雪，街头又放起每年圣诞必放的音乐。

去年这个时候，他与白皓月依偎在步行街的长椅上，人声鼎沸，他们在月光的见证下接吻。

那是他们最昭然的瞬间，仿佛全世界都在祝福。

姬煜翔蹲在道牙子边，掏出手机，又一次拨打白皓月的号码，响了七八声，接通了，比他意料中的快。

“是你吗？”姬煜翔问。

“小翔？”白皓月的声音依然温柔，温柔中透露几分弱气：“什么事？”

“终于是你了。”姬煜翔声音有些发颤：“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平京下雪了。”

白皓月轻咳了一声：“我这里也下了，今年的初雪好大啊。”

姬煜翔可以想象到白皓月拿着手机，透过酒店的玻璃窗赏雪的模样。他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东北。”

“那什么时候回来？”

“我……”电话那头的话筒似乎被捂住了，闷闷地传来几个人的对话，听不真切。片刻后，白皓月愧怍地说：“我不知道。”

恰一片细雪落进耳朵，姬煜翔将听筒靠耳朵更近些，趁着夜空如霜的月色，道了一声好。

白皓月似是感觉到了，飞快又轻怯地说：“小翔，我很想你。”

隐隐约约有白色的雪花飘下来，挂在睫毛和鬓边，姬煜翔呼出一片雾气，待朦胧消散，已落下泪来。

“我也想你。”

特别想。

他不敢再说下去，安静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等到传来忙音，拍拍肩头浮雪，从一盏路灯晕开的微光里走进另一盏路灯……

那一年，他的十八岁结束了。

如同它刚开始时那样，不容姬煜翔做好准备，仿佛被人从后推了一把，栽入了另一个人生阶段。

他要开始学习，没有白皓月的生活……

后来，圣诞的街灯熄了，姬蔚从外地回来，两人在宸星过了个春节。

郑宸从三亚带回来不少水果，姬蔚不想吃，都投递给姬煜翔，姬煜翔也没胃口，等姬蔚睡下，拎着水果还回隔壁。

郑宸气不过，丢来一摞药单：“傅露休年假去了，正好你没事，这周录完。”

隔天晚上，姬煜翔就带着药单回来了。

连郑宸都难以置信：“行啊，半年能达到这个速度，将来背药名不用愁了。”他眯起一双眼，从电脑前探出头来，看似心情不错：“下学期别在服务台干了，去各科室转转，听听主任们的“实践课”。

其实姬煜翔本来也不常呆在服务台，郑宸经常叫他去“听课”，才得以使他的临床分高过班里大部分同学。

姬煜翔：“再学半年，我是不是就能自己上手了？”

郑宸停滞了一秒，说：“下半年，你就别来了。”

“为什么？我不够努力，还是我不够听话？”姬煜翔追问。

郑宸瞬间翻起白眼：“下半年你就能选hms教授带的课了，还来浪费时间吗？”

姬煜翔恍然回神：“对啊，我要大二了。”

郑宸撇撇嘴：“你啊，成绩没提上来，魂先丢了。开学后让你爸照顾你妈吧，你去学校里参加参加社团活动，总呆在家里智商会变低的。”

姬煜翔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却并未照郑宸说的做。

社团活动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未免太奢侈了。

即使不与同学来往，他也知道班上有好几位来自医学世家的学生。父母不是在三甲医院就任的专家，就是知名医学院教授，从经验到资源都是用钱追不上的。

除了投入时间，还有什么办法呢？

反正白皓月也不回来，家里只剩他一个人，姬煜翔索性在姬蔚的家属房旁边又开了一间家属房，周末就住在宸星。

私立医院的手术频率比不上公立三甲，尤其是血液科，几天也排不上一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