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重重迷障终于被勘破，古旧废弃的迷宫中心终于显出原貌，是一座祭坛。看上面精巧但残损的雕塑石刻，可以判断供奉的是黑山羊。

看着活灵活现的诡异雕塑，柯戎稍稍满意些许。这不比那伽的黑山羊幡精美真实多了？一看就是黑山羊的忠实信徒做的。

接下来就很简单了，祭坛是黑山羊的地盘，本源也是黑山羊的东西，柯戎顺利拿到那份本源，一颗漆黑泛着绿光的珠子落在他掌心。

他将其收好，现在暂时不能吸收，裴阑还在等他出去。

柯戎在心里琢磨着在乱流中听到的那席话。

那个不知来处的声音说，故事，意味着过去之事无法被改变。

他做的所有事情，都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自洽吗。过去为定数，现在为定数，未来为定数？

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真是不爽。

目的已经达到，他不再多看破败的黑山羊祭坛，转身离开。

距迷宫中心不远处，神情冷漠寡淡的青年靠着墙，眼神盯视着面前的地面，思维似乎在放空。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擡头，看到是完好无损的柯戎，才松了口气。

柯戎也松懈下来，走近，开口道：“好久不见。”

裴阑淡淡道：“没多久，半个月。”

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话里好像有怨气。

“是吗。”柯戎笑了一下，“我感觉我在里面待了几个世纪。”

“抱歉，没帮上忙。”青年的声音还是冷冷的，不近人情，柯戎却听出一丝发闷，“第二天时我想试着进去，但被乱流赶出来了。”

时空流似乎很排斥他。

柯戎：“你没出事就好。”

两人往外走。

裴阑见他出来后一直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没事。”柯戎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走吧。”

赛德丛林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枯亡，北方荒漠隐隐约约传来野兽的嘶吼。现在是正午，密林之上的天色却昏沉近暮。

灰暗天色倒映在裴阑眼里，最终他一言不发，跟上了柯戎的脚步。

“好安静，来的时候还检测到六个高攻击特异点，现在都消失了。”柯戎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你说那六个迷宫守护者？”裴阑说，“都杀了。”

什么巨蛇、巨蜥、巨鳄、虫母，全部死在他的刀下。

说的人没什么情绪起伏，听的人也没有，两人像在谈论某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做得好。”柯戎笑了，“回去给你加绩效。”

裴阑感觉到一丝不对。

柯戎对他的态度……不能说好上一大截，总之，跟原先有了一些本质上的差别。

他开始频繁地盯着自己的背影。

作战时看，用餐时看，但好像又没有在看他。当裴阑投以疑问的目光时，他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终于，在回东部之前，裴阑找柯戎谈话。

“渡者，我不喜欢别人将我认错。”

他的手还放在腰侧那把自我修复完好无损的匕首上，眼睫颤了颤，像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

“所以，不要把我当成其他人。”

柯戎：“？！”

冤枉啊。

到达特拉瑞斯，渡者大人先把裴阑送回中城区的住处，好声好气地解释说时空乱流里什么事都没发生，他的好副手独一无二，然后在裴阑莫名的目光里回了基地。

在去核心区的路上，碰见不定时不定点刷新的苍骊，跟他打了个招呼。

“回来了？看来旅途还算愉快。”苍骊笑眯眯道。

“嗯，知道了不少事。”他将手中的曼陀罗徽章抛给他，“帮我把斯提克斯的钥匙还了，我去趟人鱼湾。”

最适合吸收本源的地方是海，尤其是远海，近海容易波及到无辜群众，比如他在极北之海出过的那次意外。

虽然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从未对这里有什么归属感，可他不想破坏这里。

因为有人竭尽全力，想要守护这里。

这大概是某种爱屋及乌。

人鱼湾区域的海底，曾经存在过一座属于人鱼文明的城市。繁荣的人鱼文明在末日时幸存，大灾变后，与东部地面上的文明一样，成为废墟。

浅金长发在水中漂浮四散，柯戎下沉，靠近那片废墟。到达某个深度遇到了阻碍，他伸出手，一圈白光以他的掌心为中心向四周逸散，这是残存的禁制。

禁制破开了个口子，他游进去，消失在禁制后方，随后光罩恢复原状。这里虽然位于近海，但因为人鱼族禁制的存在，隔绝了里外的能量波动，成了最适合吸收本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