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风月 - 王爷他想拉我造反 - 惊蝉雪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第48章风月

第48章风月

萧允身着蟠龙金袍,手中盘着一串珠圆玉润、容贵大气的碧玉手持,乾清宫内静得只能听到圆珠滚动碰撞发出的清脆玉音。

见易子傅入殿,萧允擡起深邃暗沉的双目,点名下首一名穿着红袍锦鸡官服的官员道:“宋爱卿,你与我们的易大学士好好讲讲,北境筑城一事。”

被点名的工部尚书宋雪梗着脖子站了出来,连连擦着额汗,拿着弹劾他的奏折的手抖个不停。

宋雪呼吸不稳道:“北境……北境筑城工匠不知从哪里听到北平破了市坊之分,即将重酬雇任工匠修筑新的街市,以供自由商贸的谣言,跑了大半。

定是北轩王故意派了细作妖言惑众,这才把那些白丁讹走了。”

“谣言?那北平布政使张思递上来的北平商贸突飞猛涨一事,你又作何解释?!”萧允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手中的奏折一掷而出,将宋雪额角砸得鲜血淋漓。

北境城防就这么硬生生卡在那里,只要未建好,城墙便有大半缺口,这城就等于白筑!

萧允乜眼看着易子傅,冷声笑道:“这就是你说好的放弃河东灾民,先修筑北境城防才为最佳抉择?如今立夏一过,酷暑难耐,如何还修得了城防这样重大的工程?现下河东又民怨四起,疆外乱党虎视眈眈,你们这些人,到底做了什么出来?”

“你们可知现在外头的民子如何骂朕?他们宁可被黥面割鼻也要骂朕薄德寡义,不得善终。”萧允骂着骂着,低低闷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比震怒时更令人胆颤心惊,无人敢再出一声,皆是缩颈隐在廊柱的阴影之下。

萧允盘着手中十八子玉珠,碰撞之声越来越响,他知道本就实力雄厚、傲然立于北边的北平,一旦商政起来了,就意味着什么。

席知良眉头深皱,按北平这势头发展下去还了得?

崩裂一声,萧允手中珠串断裂,朱红色的珊瑚朝珠连带着断线,噼啪作响掉落了一地。

萧允起了身,捡起地上一颗红珠,走到易子傅面前,缓而用力地放入他手心道:“易爱卿,你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无用之人?”

手上的红珠冰冷入掌,易子傅眸光颤动,睨了一眼颤抖不止的宋雪,随后翻掌向地任由红珠掉落。

“臣以为,这珠子实在劣质,不配为圣上所用,该丢掉才是。”

易子傅深知他保不了自己的门生宋雪了,接着道:“作为工部尚书,贪污受贿,还御下不能,当诛。”

当一件事无可回转时,那就拉个人来代为承罪,这是他们党羽间心照不宣的做法,而这样,也可一道抹去新帝百弊丛生的污名——此事并非新帝决策有误,而是臣子无能。

户部尚书席知良之前还敢提议几声,现下是一言都不敢出,生怕哪天自己也被拉出来当替死鬼。

“斩了,传首九边1,弃尸荒野。”萧允冷漠无情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

宋雪双瞳惊凸,还未辩驳,便被御军拖出了乾清宫。

处决了宋雪,其他几名重臣哆哆嗦嗦地退出了这座阴寒无比的大殿。

席知良双袖下的手颤个不停,宋雪当了那群贪官的替罪羔羊,还要被以酷刑处决,首级传到北境九方示众,作为新帝给北境一事的说法。

尸首异处,名誉尽损,死后都不得安宁,宋雪就算罪该万死,但这刑罚未免也太过歹毒了。

见其他人退下,只有明哲保身的两朝元老席知良被留下,易子傅放心道:“据臣所知,北平现在也不过刚刚起步,此事还有翻转余地,只要能及时掐灭苗头,便为时不晚。”

萧允振袍重新坐回皇座上道:“说!”

易子傅上前递上一封印着亲印的羊皮书道:“鞑靼忌惮北轩王已久,如今鞑靼是阿鲁台当政,阿鲁台亲子又曾被北轩王所斩,故而阿鲁台特修此书,书上言只要我朝愿割出辽东一地,他愿与我们联手共讨北轩王。”

这封羊皮书是由祝耀祖雇佣的黑市跑手从北平快马加鞭传来给他的。

“辽东,他倒是敢提!”萧允眯眼。

以前鞑靼入侵没少是这阿鲁台在鞑靼可汗背后怂恿和出谋划策,如今阿鲁台当权摄政,竟敢这般狮子大开口。

“阿鲁台算是窃权当政,若要让民心归服就得做出政绩出来,压过鞑靼那位乌罕文凯小王子,所以才想要这块北地。”

易子傅顿了顿又道:“辽东历来动荡不安,民心不定,臣以为给他也无妨,只要能除去北轩王,其他藩王自然也得对您俯首称臣,到时候天下归心,兵力大增,我们再慢慢攻夺回来即可。”易子傅道。

易子傅收到羊皮书后权衡许久,最终决定采纳祝耀祖的法子。

南境水难与北平工事解决方法是他提出来的,如今皆浑了,若没有个能弥罪的法子,他易子傅也难逃其咎。

朝中还有那么一两个顽固刺头与他做对,巴不得逮到他的把柄,一旦被惩处总会影响到他在朝中的地位。

萧允似有所动,缓缓咀嚼着易子傅提到的异族名字,“乌罕文凯?这名字为何一半是北境异族之姓,一半像我朝的名字。”

易子傅本还在思索如何进一步说服新帝,听此一问,便有了想法。

他道:“那鞑靼小王子乌罕文凯与北轩王一样,出身皆非正统,都是天阙国人与鞑靼人私生的混血子,有所不同的是,乌罕文凯生母是天阙国人。”

令他日夜难眠的两个敌人竟都是那上不得台面的混血异种,而自己连其中一个都动弹不得,那算什么?算无能么?

他最为不齿的杂血血脉一个成了他的眼中钉,一个为肉中刺,想到这,萧允胸口闷胀,眼里阴戾疯狂肆虐。

易子傅看见新帝眼里的怒火,煽了把风道:“北平谢英那头虽拿了兵符,但北平兵士根本不服他管教,只怕很难与幽县暗兵里外联合,击破北平,臣建议不若换成南北夹击之术。”

“南北夹击……”萧允沉思道。

易子傅分析道:“鞑靼虽都是重骑兵,彪悍无比但人马不足,而我们虽兵力众多却体格不如他们,若能与鞑靼强强合手,互补不足,定能吞并北平。”

萧允埋目许久,最后翻开那卷羊皮书,幽深地看了易子傅一眼,沉沉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是时候,该铲掉他了。”

冷风灌入乾清宫内,将满案首的纸页吹得乱声作响。

祝子鸢半靠在那象征着玉堂和平,雕刻着玉兰花瓶图案的楠木床头上,半束着乌发任由入夜清风拂起碎发。

祝子鸢躺了一下午,无事可做,有些闲得慌,便让阿昭从藏书阁取了些书籍过来。

阿昭看不懂字,随心挑了几本封面精心上了颜料,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她自个儿觉得好看的书籍过来,帮祝子鸢放在了黑漆海棠床头柜上。

祝子鸢百无聊赖,便一本本翻看过去,越看眉头皱得越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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