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咳嗽之迷（3）

高辛逸突然崩不住笑了，咧嘴骂道：“上仙个屁，你大爷的上仙。实话说了吧，老子是城管，来这拆你房子的。”  他这明显是句笑话，老者一听，却脸色大变，说道：“上仙莫开玩笑，小老儿自幼在此，居住已上百年，这里万万动不得。”

高辛逸心中一动，言道：“刚才跟你扯神医的事儿，是说着玩儿的。不过，我是真有笔帐来找你算的。你既然在这里住了上百年，应该不会忘了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宽阔的大操场，一个小孩子在这里睡觉，应该就是这片竹林周围，被莫名其妙的咳嗽声吓得半死，魂都没了，是你搞得鬼吗，你说怎么陪吧？”

老者见他这么一说，倒有些意外，不过立即反应过来：“是有这么回事，我记得。这算是我这百年来给看的另一个病人吧。”

高辛逸一听，怒了：“什么？那还是你这‘神医’治过的仅有两个病人之一了？我告诉你，那个小孩子就是我，我那时候很正常，我没病，但是我差点儿被你吓得没命！”

老者连连摇手，解释道：“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年的冬月初三，天很冷，那个孩子很累，倒在操场的枯草丛中就睡了。如果睡得太死的话，他就醒不过来了，他会被冻死的。所以，我隔一阵子就故意咳嗽，惊醒那孩子。我只觉得，那孩子挺有毅力，每次醒来，都围着操场跑两圈儿，暖身，挺精神的。我没想到会吓着您。”

高辛逸一听，傻愣住了。脑海中电光火石般的回到了二十余年前。是啊，那个寒冷的冬夜，如果他一直沉睡下去，只怕真的醒不过来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有点想哭。

雨不知在什么时候停了，但雨后深夜的空气还是很冷，仿佛二十余年前的冬夜。高辛逸终于回过神来，缓缓对老者说道：“这么多年了，那一幕还是很清晰。这么多年了，我才明白咳嗽声的道理，谢谢您，老人家。”

老者喟哂口气，双手连摆道：“想不到这一误会年生还不短了，差点儿要了小老儿的小命。”

高辛逸有点窘，叫老者千万不敢再叫他上仙了，又道：“老人家，我请您喝酒，请您吃火锅。”

过了午夜，街面上形影稀疏、寒冷异常。可火锅店里却热气腾腾，人声鼎沸。

高辛逸带着老者进入店中，立刻有热情的迎宾小姐上前招呼。高辛逸要了一间豪华包房，二人进去落座。火锅店大厅虽然喧闹，包厢中却很安静。高辛逸点好了酒菜，让服务员回避。然后，他斟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老者面前，举杯相敬。

老者连忙将酒杯接过来，双方碰杯，一饮而尽。三杯过后，高辛逸再次向老者表示感谢，然后直接问起商场风水破败之事。老者也不回避，缓缓说道：“我在此地居住了150年，与人类杂处，想必先生已猜出我是什么成精了吧？”

高辛逸点点头。老者又说道：“我刚出世的时候，这里就是一片空旷，是当时驻军训练演武比试的较场，又紧临着河畔，风景很美。经常在操演过后，百姓到此游玩，还有人为此写过打油诗‘两会大操东较场，风筝放过又乘凉。茶瓜买向平芜坐，演武厅前话夕阳。’又过了几十年，战乱四起，这里竟成了处决犯人的刑场。一到夜晚，鬼火磷磷。还好没多久，大量人口迁徙此地，刑场废弃，这里又成为较场，继而被改造为体育场。转眼一百多年了，昔日视野辽阔的地方，逐渐被一幢幢高楼替代。城市在高速的发展，这个地段变为寸土寸金，可我还是想念百年前模样啊，当初尚且年幼的我，曾在这片土地上无忧无虑的奔跑过，朝迎露晞，晚送夕阳。而今，只剩下这片小小的竹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