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染指好，我嫁
第52章染指好，我嫁
明姝结舌半晌,心跳的越来越快，险些迷失在他这番温柔言语之中，好在尚存一丝理智,才及时避开那道深沉的视线。
她沉默着思索如何说才不会伤害到面前这个不知不觉间,陪她度过了许多阴暗时光的男人。
在陆宅，他见过她受人摆弄的样子,没有一丝体面可言,甚至连勾栏里以色事人的娼妓都不如，但他从未因此而怠慢轻视她,甚至最后冒着危险帮她安然离开金陵。
在友情与道义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选择与好友背道而驰，选择孤身挡在前面迎接未知的前路。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他所做的这一切究竟为了什么,也从未想过将来有一天,他会向她说出“娶你”这样的话。
可这份深情对她而言又无异于凌迟，迫使她再次回想那段不堪入目的肮脏往事,也愈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现如今有多么卑贱，多么羞耻。
光是这样想,她心口便好似有万箭穿过，痛得想哭。
她撇开脸，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道：“拾安，一路以来你对我的情义我都感念在心，但我敬你为兄长，从未有过别的心思。何况终身大事，慎重决定才是正确的,你这样太草率了。”
苏时卿抿了抿唇：“我知道你眼下面临的困境，我提出与你成婚也并非突然心血来潮。”
“你不必再说了，我们不该……”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他声音平淡地打断了她的话，“小姝，我和陆晏清认识多年，我很了解他的秉性，他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所以，就算你现在暂时逃离了他，凭他的性格，他找到你且把你回去是迟早的事。”
苏时卿凝视着明姝的眼睛，明姝受不住这一道目光，下意识地要低头。
“不要躲，你看着我。”
“你怎么知道……”
难道他也碰到温洋了吗？
“没有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所以，眼下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你嫁给我，与我结为夫妻。”
明姝发愣之际，身前忽然被阴影笼罩，她擡起头，仰望站在她面前的苏时卿。
他微欠身，擡手扶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眸子，一字一句清晰且坚定地说，“他若想动你分毫，必先踏过我的尸体。”
***
世人眼里，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身为世家女子，婚姻似乎是生命里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但她们大多数都不能自己作主，更不能轻易地放任感情。
从青梅竹马到患难与共、从相濡以沫到生死相随的爱情是少见的，更多的是两个陌生男女经由红娘牵线搭桥才走到一起，在双方父母的允许下，达成嫁娶的协议，至于感情，那是婚后的事。
过去，在明姝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时，她也曾渴望过、幻想过自己嫁人的那一天。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权贵们为了稳固家族地位会让儿女联姻，所以起初祖父要将她许配给顾怀元她是极反感的，她更希望在自己最好的年纪，遇到一个英俊帅气、富有才华，与她心有灵犀，对她忠贞不渝，彼此相爱的男人，哪怕大厦将倾，山崩川竭，也要携手风雨，不离不弃，可寻遍世间也难能找到一个十足完美的夫君。
后来，她慢慢接受了这门亲事，还在朝夕相处中慢慢爱上那个男人，但最后她得到了什么？明家差点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而她尽管最终保住了性命，清白却毁于一旦。
在经历了那么多撕心裂肺刻骨铭心的痛苦之后，她又何尝不想找个依靠？但，心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她深知，被人肆意践踏的耻辱将如影随形伴她一生，哪怕百年之后成了一抔黄土，她也死不瞑目。
她不配得到苏时卿的爱重。
“不，我不想嫁人！”
明姝惶惶不安地推开苏时卿，起身走到门口，望着无边夜幕悄无声息地流泪。
苏时卿并未跟过去，他转过身，静静凝视那道羸弱的背影。
满庭葱郁的叶子在光的照映下在门外的平地上落下斑驳的阴影，明姝沉默许久，咽喉哽咽又酸涩，逼得眼泪流个不止。
忽然，地上的人影多了一道，苏时卿与她并肩而立，仰起头，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
明姝怔了下，良久方含泪擡起头看他。
“你尽管放心，成婚后，你我只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彼此只需相敬如宾鸿案相庄。”
说完，苏时卿擡手，用手指抹去她的眼泪。
他笑：“若有朝一日你心里有我，是我之幸，或倘若哪日你遇到了自己心仪的男子，我便给你一封放妻书，和离之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绝不纠缠。”
夜幕孤灯下，苏时卿默然静立，耐心地等待答案。
幽静的夜花香气随风穿堂而来，撩动明姝细软的碎发，她望着他，难以言语。
“拾安，你是他的朋友，我不能这样做，他那样绝情的人，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若我嫁给你，我不敢想他会怎么对你。”
明姝的颊边，漾着浅浅梨涡，但一双如明月般清亮的眼睛，却蒙着一层泪光，“我已经没有清白可言了，更不能牵累你身染污名。拾安，你实在不该与我这样的女子掺连在一起，万一你因为我平白受到连累，我……我心难安啊。”
“我知道，但我不在乎。”
“又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你信我，过去的事我都不关心，我只知道，小姝一直都是温柔善良的好姑娘。”
好姑娘。
明姝闻言哑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她早已失了清白，委身受辱是身不由己，却也是铁打的事实，而苏时卿，谦谦如玉，铮铮铁骨，她不认为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能够去染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