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 - 山海惊梦 - 卫衔木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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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

饱含怒火与戾气的一掌应声落下。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桌上的小兽安然无恙,袭击它的男子反被震开数米,高大的身躯撞到墙边,将木柜砸了个粉碎。

黑衣男子大惊失色,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迅速爬起身来。那小兽仍是昏睡不醒,可身子却浮到了半空,在金光的笼罩下一点点膨大,不一会儿竟化作庞然大物,几乎要撑破屋顶。

忽然,那伯奇兽痛苦地呻吟一声,张开了嘴,一团浑圆金光从尖喙中徐徐飞出,浮在空中,将整间屋子映照得金辉灿烂。

男子只觉双目刺痛,擡手遮挡着去瞧,只见那团金光之中有一颗璀璨的金色圆球,其中竟好似有五彩霞光流转。他定睛细瞧时,那珠子骤然一颤,向四面八方射出无数金光,其中最耀眼的一道穿透屋顶,直冲云霄,映亮了竹林上方的整片天空。

男子大惊,心知它不是俗物,不该贸然去碰,却也担心这异象引来麻烦,欲将其光芒遮盖。谁知那金珠竟似有灵智,见他靠近,便金光一闪,向旁飘去,几经闪躲,最后竟冲向床上的女子,金光陡然消失,屋内瞬间暗下来,恢复了正常的光线。

虽然明知空翠已死,不会再受到伤害,男子还是下意识地冲到床边查看。

这时,背后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他立即转头看去。原是方才腾空的伯奇兽摔落在地,将室内的木桌椅都砸了个稀烂。

接着,伯奇兽缓缓睁开眼睛,琉璃球似的兽眼有些呆滞,随即滴溜溜地转了转,冷不防发觉眼前一人形男子正盯着它,浑身猛地抖了一抖,逃也似地扑腾着背上的双翼,凭空消失了。

男子冲到方才它所在的地方,在空气中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有。这个伯奇兽,祸害他一番,竟然就这么溜了!

他怅然若失地走回床边坐下,血红的左眸又恢复了墨色。

屋内一片狼藉,却静悄悄的。

那个总爱缠着他的小妖已经再也无法张嘴了。这一百年来,他总嫌她聒噪吵闹,一心想要摆脱她,现在没了她的嬉笑,屋子寂静得可怕,他能听见风过竹林窸窣轻响,能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

避世而居,这不是他一直追寻的静么?可是为何,心却并没有得到宁静?心口像是空了一块,又好似堵得难受……原来,他似乎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不喜这个闹腾的小友,他似乎并不习惯孤独,尤其在有过陪伴之后。

男子站起身,静静地看着床上的青衣女子,“比起屋子里,你或许更想从竹林里离开吧……”

他弯腰去抱她,却被双臂触到的温度惊得动作一滞———她的身体是热的!

男子连忙去探她的脉搏,指腹下传来的微弱跳动证实了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想。他愣了数秒,不可思议地握住女子的手,开始给她渡灵力。

鬼压床的折磨轮回了多少次,荆梦已经记不清了。

她的意识逐渐紊乱,现实的记忆如泥土被梦境的暴雨冲刷、溶解,最终交织相融,泥与水混杂一处,宛如沼泽。她深陷其中,时而清醒挣扎,时而昏沉陷落,在短暂清醒的间隙里,在她能意识到自己仍身处噩梦之中的时候,她想:这或许就是地狱的模样,而她已经置身其中了……

又一次睁开眼,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斜眼看向床边,却见那鬼影已没了人形,轮廓如同蜡块融化一般,一点一点地消蚀,黑色的流体融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忽然,鬼影幢幢的墙上裂开一道缝,一缕金光漏进来,将漆黑阴暗的屋子点亮,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明刺痛了眼,却不敢合眼,生怕一闭眼便又陷入另一个噩梦。她竭力睁大双眼,泪如雨下,不知是喜悦还是刺痛的泪水。

四面墙壁悄无声息地向外倒塌,金光瞬间填满了每一寸空间。四周亮如白昼,但是白茫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墙壁没有物体,只有刺目的光亮,仿佛被无数的探照灯包围。她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摆脱了那张滋生梦魇的小床,正站在这无尽的光亮之中。脚下似乎也没有地面,只有光。

她会飞了?她欣喜地擡了擡脚,却一脚踏空,失重坠落。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睁开眼,刺目的光逼迫她瞬间又阖上眼皮,可那短暂的一瞥却令她心潮澎湃,她看见了那永恒不变又无比熟悉亲切的———太阳!

热辣的光线隔着眼皮映出一片血红,她缓缓坐起身,睁眼,金色的沙丘映入眼帘,无边无际。她站起身,似乎没有摔伤带来的痛感,身子也格外轻盈。她心中惊奇,正庆幸自己摆脱了噩梦,四下里却突然狂风肆掠,黄沙漫卷,粗粝的砂石刮得她睁不开眼。她擡臂护住脸,迎着风暴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时间几何,终于走到风沙停歇。

四周是广袤的荒漠,黄云低垂,天光昏暗,辨不出是薄暮还是黎明。一条笔直的青砖路从她脚下延伸向荒漠与黄天的交界线。

冥冥之中,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她入迷地往前走去,路两旁的景色不停地变幻,她时而看见水草丰美的春日河畔,一群青年男女青衫长袖,把酒高歌,时而又看见酷烈赤日下,湖泊干涸,龟裂的黄土地上静静地躺着巨大的兽类骸骨。

景象不断变换,繁茂与死寂相交替,她时而靠左,时而靠右,沿着那条青砖路一直走啊走,终于走到一处城门口,停了下来。

说是城门,却有些奇怪,因为眼前只有一座青石门楼孤零零地伫立,既没有城墙,也没有建筑,十分突兀。门后也和四野一般荒芜一片,只不过脚下的青砖路在门前便断了。她擡头望去,匾上似乎写着三个大字,她看不确切,只依稀辨出一个“关”字。

忽然,耳边响起说话声,成千上万道声音此起彼伏地低喃:往前走……去吧……解脱……幸福……

似被魔音蛊惑,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悸动,是啊,解脱!幸福!就在门后!

她憧憬着那令人神往的永恒,双眸噙泪,迈出了右脚。

正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怔怔地转过头去,只见一道人影沐浴在金光之中,金发金衣,金色的轮廓。

这里怎会有西方人?她诧异不已,定睛看去,却见那人生着一副不辨雌雄的东方面孔,神清骨秀,美若神祇,只是双目紧闭,不知那双晕着金光的眼皮下藏着怎样一双明眸。如此想着,她不禁看得入神,眼眶里的泪无声垂落。

那金发金衣的美人缓缓睁开双目,双唇轻启,说了句什么。荆梦没看清也没有听清,只因那双眼帘之后,并无眼珠,只射出两道刺目的金光,耀眼的光亮再次淹没了一切。她擡手去挡,脚后挪了一步,竟再次一脚踏空,直直坠落进无尽深渊。

男子正为女子渡灵力,忽见她擡起右臂,双脚蹬了几下,连忙停下去唤她。

“空翠!空翠!”

荆梦猛地惊醒,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灰蒙蒙的布料,放下手臂,才发现那是自己的袖子。她还来不及去打量这间屋子,眼前便出现了一张苍白的脸。高鼻薄唇,长眉如剑,眉尾却微微上挑,平添一丝妖娆,那双灰黑色的眸子正紧紧地注视着她,其中倒映出一张陌生女子的脸。她一惊,蓦地坐起身来,却一头撞上男子的脸。

男子被她一撞,先是一怔,随即捂住鼻子,双目却仍是紧盯着她,“怎么了?”

见女子仍愣神不语,他蹙起眉,“还有哪里不舒服?”

荆梦摇了摇头,神色警惕地瞄着他,突然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眼前的男人浑身都是黑灰,没有一点色彩,不,不止是这个男人,连这间屋子也是……

“这是什么眼神?空翠,你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男子渐渐沉下脸。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只记得分明已经死了,后来又好似做过许多模糊不清的梦,现在只觉得精疲力竭……

可这里是哪里?这个男人又是谁?这样精致得不似真人的一张脸,莫不是什么阴间的勾魂使者……这么想着,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朝那张脸摸去,肌肤与手心相贴,光滑而冰冷。

难道真是死人?

她心头一颤,立即缩回手。可这真切的触感,男子的眼神和呼吸,还有这柔软的被褥,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难道不是梦?

“空翠?”见她举止古怪,男子双手按在她的肩头,“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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