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初花
第194章初花
见我一直杵着未动，君尧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接着身体微微前倾将我拽上了马背，与此同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胡婠脸色一变，嘴巴撇了撇未说话。晚风轻拂，君尧始终不发一言，最后还是我轻声问：“陛下今日怎么想起出来打猎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还不是因为大小昭仪，非缠着我要出来狩猎，说闷的慌。”
我“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也默了下去，过了会儿才说：“我倒是没想到你也会来。”
我苦涩一笑：“是啊，嫔妾不懂骑术，连热闹都没瞧上，早知如此是不该来的。”
他顿了顿：“瑶惜，你不要这样。”
我几欲掉下泪来，因为陆风临，他心中对我存了如此深的芥蒂，直到此刻也未能消除，可我却什么也不能说，陆风临不在了，人死如灯灭，然而胡姬胡婠却还鲜活的横亘在我和他之间，若无意外，这条鸿沟终其一生也难以跨越。
想着想着心里猛然一痛，君尧丝毫未有所觉，前方宫灯闪烁，他把我放下马，我抬首道：“陛下今儿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应了一声：“你也一样。”
我转身之后想了想又回头：“若找到了初花，无论多晚都要告知我一声。”
他点头：“我命他们务必要找到，否则就不要回来。”
我嘴角弯起一抹微笑：“多谢陛下了。”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没有答言，我垂下眼眸，转身往前走了去。
这一夜睡的极不安稳，似乎做了许许多多的梦，各种各样的画面交织着一闪而过，君尧深沉的眼眸，瑾娘关切的脸庞以及初花灿烂的笑容，一会模糊一会真切，时而遥远时而近在咫尺，我懵懵懂懂地看着，并不知是何意。
随着画面越来越凌乱，我只觉头痛欲裂，猛然睁开眼睛，外面天已大亮，香珠听到动静后走了进来，我抓着她的手：“初花回来了没有？”
她含笑道：“娘娘莫急，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呢，不过初花姐姐会功夫，想来应该没事的。”
“那也不行啊，半夜三更，且荒无人烟的，我得亲自问问去。”
我边说边欲翻身坐起，谁知这时却见瑾娘从外面走进来，表情悲悯地道：“不用去了，刚才已经有侍卫来通报过了。”
我看着瑾娘这般神色，心里不由慌的害怕，顿了顿问：“初花呢？”
“娘娘。”她转头看着我，眼里慢慢涌起泪花，“陛下令奴婢瞒着你，可是奴婢……奴婢不忍心您被蒙在鼓里。”
“瑾娘。”我极力浮起一个笑容，“初花去哪儿了？你告诉我，没事的啊，她本来就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现在就是走了也无妨。”
瑾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初花姑娘……不在了。”
我的笑容僵在唇边，脸色也渐渐冷了下来：“说清楚。”
“听说是误闯了猎场之外的厉园，那里人迹罕至，时有虎群出没……”
瑾娘说不下去了，我的心痛的空了，思绪不会转了，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瑾娘跪下哭道：“娘娘您别这样，或是哭，是打是骂怎么着都行，千万别自己憋着，不然让奴婢心里怎么过的去？”
香珠也跟着哭：“娘娘是最疼初花姐姐的，如今她走了，娘娘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然初花姐姐九泉之下也惦记着娘娘不得安宁。”
“瑶惜。”
仿佛是很长，又仿佛是一瞬，我听见门口低低地响起了君尧的声音，艰难地转过头，果然见他一脸深重地站在那里，不禁展颜对他一笑：“你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有些愧疚有些疼惜地看着我：“瑶惜，斯人已逝，你不要看不开。”
我置若惘闻，声音幽幽地响在空静的室内：“那时候她十六，是个居无定所，身无分文的小乞丐，我想着跟在我身边多少会是个遮风避雨的去处，因此才让你把她送进宫，是啊，我虑的本来也没错，跟着我确然平平安安的过了这十几年，可谁知……”
我闭上了眼睛，君尧无奈叹了口气：“她命数如此，又岂是你我能改变的？”
我忍了又忍，最后问：“为猛虎所伤，尸首还全吗？”
瑾娘含着泪点点头，君尧道：“你放心，我会下令厚葬她的。”
“不必了，初花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不喜欢这一套，就把她葬在莲山的脚底，那里不是有片草地吗？初花讨厌繁琐，就让茵茵青草伴着她长眠吧。”
长久的沉默后，君尧缓缓站起身：“就依你之言。”
停了停似是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沉默，最后慢慢走了出去，瑾娘端了一碗燕窝粥过来：“娘娘先吃点吧？”
忍了很久的眼泪此刻终于决堤，我痛哭着蜷缩在一起，眼泪打湿了枕头：“瑾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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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娘用手帕替我擦着泪水：“谁都不想这样，可是命中注定的能有什么办法？”
“怎么就偏偏遇到了虎群呢？红菱不是……”我说着猛然抬起头，“红菱呢？红菱怎么样了？”
“红菱尚未找到，但听侍卫说在不远处的悬崖边发现了她的鞋，想来也是凶多吉少，陛下已经命人往崖底去找了。”
我愈发无声的流泪，瑾娘不好再深劝，带着香珠退了下去。
因着这个打击，我的咳疾比以往更早的犯了起来，于三日之后回了皇宫，天天煎药不断，连李太医都皱眉：“是药三分毒，娘娘总要把心放开些，若不然这药吃下去岂不更有五分毒了？”
我虚弱地笑笑：“大人医病医不了命，哪有人会长命百岁的？一般的也就罢了。”
他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其实不用他说我亦知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太久，就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泉眼，一天天等着干涸。
这一天午后，我刚吃了药香珠进来道：”秦夫人进宫看娘娘来了。”
我听了忙让请进来，不多时只见林素衣带着个丫环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令我疑惑的是竟一脸严肃，半点笑容也没有，这与平日的她简直大相径庭，我直觉地认为有事，并且还是大事，果然她走到跟前二话没问便道：“请娘娘把其他的人支使出去，有要事相商。”
我半撑着身子坐在床上：“如今哪里还有不相干的人？除了瑾娘就是香珠，有什么话只管说便是。”
她回身将那个丫环带上前：“娘娘你看，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