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终将释怀
第400章终将释怀
老傅被他这一声反问，竟没能说出肯定的答案来。原本也以为楚霁是为了那个叫做乔安的女人乱了心智了，毕竟当日在乔安母女住的那个小小的公寓里面，以及在后来她们的酒店里，老傅是亲眼看到自己眼前的这个孩子变成了什么样子。
所以，在听说这件事情之后，老傅的心里丝毫没有怀疑那是楚霁昏了头。
可这会儿看着他的眼神和表情，老傅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老太爷，心里的那份笃定莫名的就消失了。
楚霁见他不说话，便轻轻地笑了，“好了，傅伯，有件事情得要麻烦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楚老太太的病房去。
正好碰到她醒着，看到楚霁过来，脸上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朝他招了招手。
楚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他慢慢地在楚老太太的病床前坐下来，“奶奶。”
“最近很忙？”
公司里的事情，楚老太太还一无所知，如今她的身体情况，这种事情告诉她只会叫她着急加重病情。
楚霁只好点头，“第三个季度的销售情况不大好，而且上个月的影响也较大，公司正在想新的法子。”
楚老太太闻言竟然没有像楚霁想象的那样着急，反倒轻轻点了点头，“怪不得，不过公司里的事情，在忙也只是生意，你自己要注意身体。”
楚霁受宠若惊，这似乎是他长到这么大以来，楚老太太头一回跟他说这样的话。
并不是她不关心楚霁，而是在楚老太太眼里，楚霁的成才比什么都要重要，至于身体，那是教官和医生的事儿，花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她这里不算问题。
楚老太太似乎是看出楚霁的心情，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是觉得奶奶从前对你关心得太少了吧？”
明明才几天功夫，楚霁这个时候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似乎一下子苍老了。
哪怕一直知道楚老太太已经快要八十岁了，但她一向保养得好，就连头发都没有全白，平日里的仪态腔调也很注意。
实在让人无法将她与八十岁联系起来，可这会儿，她的精气神却似乎是被什么都系抽走了似的，看着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神，只有一双眼睛还在盯着人看。
尤其是现在，她说出这样的话，楚霁心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他没有否认那句话，毕竟这是事实。
楚老太太便拍了拍他的手，“奶奶的时间大约不多了，有些话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说，是我从前对你要求太高了，也一直将你当成未来的继承人来看，是奶奶对你的关心太少了。”
“奶奶……”
“我知道你羡慕霍霍，他总是在奶奶跟前嬉皮笑脸，我也总是跟他更亲昵，但是……”楚老太太又叹了口气，“但是你姓楚啊！你们楚家的这份家业是要落在你身上的。
霍霍不一样，他爹就是个孤儿，虽然我也疼，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之后，我就不得不把我对他的那份倚重剥离出来，咳咳……”
大约是说得太急，楚老太太不由咳嗽起来。
楚霁连忙扶着她喝了口水，“别急，你慢慢说，我听着就是。”
楚老太太却发了会儿怔，“你父亲……你父亲实在是叫我失望，可其实我心里也知道，这怪不得他，这么多年了，他都走了这么多年了。
算起来，我们母子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几年，我……”
她忽然垂下泪来，“那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啊！他本该过着富足的生活，受着贵族教育长大，可……可他却长成了那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带他出去，他跟别人的孩子格格不入，他连马术的基本礼仪都不知道。
更不知道别人谈得股票金融，什么都不懂，做什么都畏畏缩缩，我心里是真的恨……”
楚老太太也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精神，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诉，“难道我心里真的不爱他吗？我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儿子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这也就罢了，他还是那样的性格，被我逼急了，就当众叫我下不来台，他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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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霁没有说话，他并不认为这是他父亲的错误，但是这会儿在祖母面前，他没有说这个话的资格。
楚老太太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将眼泪收了回去，声音有些暗哑，“这几天，我昏昏沉沉，整个人的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医生在我身上插各种管子，我知道，我已经年纪大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起了你父亲，他到死，心里都在恨我这个妈妈吧！他实在是太过自私，自私到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跟我说就走了，也不给我一个跟他说说心里话的机会。”
这是楚霁从来没有在楚老太太这里得知的心事，他只知道自己的祖母对父亲很是失望，失望到平时都不愿意提起父亲这个人。
可是他现在才知道，原来，祖母内心这么多年，一直在后悔。
楚老太太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活够了，这么多年，从小到大，都是过得富人家的日子，又活到八十多岁，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活到我这个岁数？
所以仔细想想，我也太偏执了，对你父亲，对你，都太过偏执了，我这两日反思了许多，脑子里将过去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地都过了一遍。”
她转脸认真地看着楚霁，“阿霁，奶奶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楚霁吃惊地看着她，“对不起”这三个字，似乎跟楚老太太的气质截然相反，格格不入。
楚霁没有想到过，竟然有一天他能在楚老太太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楚老太太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奶奶没两年好活了，你的事儿，你以后就自己做主了，那个乔安……估计她是真的不想再跟你，奶奶是没有办法帮你把人追回来，不过，你还年轻，以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就跟什么样的在一起吧！奶奶不会再过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