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目中无人

第378章目中无人

眼前的这一对母女逼得这么紧，楚老太太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不但她没有，楚霁也没有。她活到这把年纪，其实最在乎的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自己的体面。

要不然，当初楚昭为了个外面的女孩子，公然违抗她的命令，在她设计好的订婚宴上大闹一场，让她在众多亲友面前将一张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后来还以母子关系作为要挟，愣是将那个林玉言娶进了门。

这对楚老太太来说，是心里不可磨灭的耻辱，她这么多年，哪怕亲生儿子已经过世，却仍旧无法从心底里原谅他。

另一件事情，就是楚氏。

楚氏在楚老太爷接手的时候已经式微，当时是她的娘家给了一定的帮助，才让他在那个时代立住。

后来楚老太爷也一路顺风顺水，少量的吃苦，换得了楚氏的繁华。

楚老太爷常常说，楚老太太就是他的福星，命里旺夫，所以楚氏才会重新崛起。

因此楚老太爷不管是什么场合，都会将楚老太太带在身边，像是要告诉所有人，楚氏的成功，有一半都属于楚老太太。

纵然她对于当初的下嫁并不大满意，可是对于楚老太爷却是心生欢喜的。

楚氏对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是她和她丈夫感情的见证。

这也是为什么，哪怕她觉得楚行比楚昭孝顺的多，荀霍比楚霁更会讨她欢心，她都没有想过要将楚氏交到那一对父子的手里。

因为这是楚老太爷的心血，必须要留给他们的子孙。

如今这两样东西被摆上了天平，对于楚老太太来说，这样的选择，实在太过于艰难。

寄托在慕容母女身上的希望已经彻底落空，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真正面对了这样的抉择。

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心到底偏向于哪一边。

她选择跪下，给面前这两个女人道歉，留住楚氏的命脉。

这一跪太过艰难，她感觉膝盖如同打摆子似的颤抖，眼前的地上，对她而言，并不是光洁的大理石地板，而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酷刑场。

咬了咬牙，楚老太太想起自己这些年仅有的几次受到羞辱的场景，闭眼往下跪去。

谁知道动作到一半，忽然就就被一个有力的手掌托住了。

她睁眼一看，就看到楚霁一只手正牢牢地托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跪下去。

楚老太太不由诧异，没有看懂楚霁的这个做法。

今天明明是他逼着自己出现在这里，要给他之前的情妇下跪的，明明是他连试都不肯试一下，试试看看乔安会不会回心转意，将这场危机渡过去。

现在这个时候怎么忽然又不让自己受这样的屈辱了？

疑惑的不单是楚老太太，在场其他人也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

但楚霁的目光只落在乔安的身上。

他的表情无悲无喜，平静得有些不正常。

楚霁只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奶奶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要跪下去，你的目的达到了。”

乔安挑了挑眉，探寻的视线扫在他脸上，却是轻笑了一声，“你觉得我只是要她做个样子？”

“我知道你心里恼她的目中无人，也讨厌她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更何况，奶奶说话有的时候也确实不知道尊重人，言语尖酸刻薄。”

一连串对楚老太太的评价从楚霁的嘴里说出来。

尽管他的语气那样平静，可这些话落在楚老太太的头上，不啻于是在当面掌掴扇她巴掌。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楚霁，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你……你……你怎么能……”

就连一旁的老傅都惊呆了，少爷是疯了吗？他怎么能这样说老太太？！

楚霁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心里清楚，我说的是实事。”

说完之后，他又重新看向乔安，“其实你心里就是不满她的这些行为和态度，你想打掉她的骄傲，让她尝一尝被人欺压的滋味，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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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微微别开眼，却轻轻地抬了抬下巴，露出高傲的神色来。

她那张脸看着明明那样年轻，甚至还有两分稚气，可偏偏要做出这样的表情，竟然还有些可爱。

楚霁在心里轻笑了一声，又调整了一下情绪，才接着说：“实际上，刚刚那一下，奶奶已经尝到了你想要叫她体验的滋味。到底要不要跪下去，实际上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乔安的视线又一次落在了楚霁的脸上，她微微眯了眯眼经，却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儿。

其实楚霁几乎已经将她心里的想法分析清楚了，她确实就是看不惯楚老太太那样目中无人的样子，更看不惯她当初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

她想看看，当有一日，她也被人压了一头，按着欺负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也正如楚霁所言，刚刚她已经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眼底的狼狈和羞愤，也看到了她如筛糠般的抖个不停的身子，更看到了她失去骄傲的灰头土脸。

她心里是畅快的，对于这样的人，她不会觉得是在为难。

可她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楚霁这个时候拿她的心态来说事儿，又是另一回事儿！

楚霁的视线半分没有移开过，“更何况，你心里其实也清楚，哪怕我奶奶真的跪在了你面前，对你说对不起，说道歉的话，实际上她的心里也不会真的对你有半分歉意，不过是做表面功夫罢了。”

还真是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自己那个祖母留！

乔安心里哂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