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卑微到了尘埃里
“左烟？”娄则喃喃了一声，便是激动抬头说道：“念清你说的是左烟吗？”这一抬头，就恰好看足了温念清的模样。
穿着简单的白色丝质衬衫和黑色皮裙，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头发是时尚的大波浪卷，和谐又张狂的披在身后和两侧，看起来既有少女的甜美，又有女人的妩媚。
娄则的眼神，顿时就凝滞了。眸子里，只有温念清的身影，再没有其他。
可只是看了几秒，他心里就升起巨大的自卑感。如今的她变得这么美好，而他却成了如此落魄卑微的模样。这样的他们，再不会有任何机会产生交集。
这种感觉，如滔天的洪水般，将他紧紧地包围，快要不能呼吸。
而温念清看着他痴呆的模样，眸中升起厌恶。
“娄则，请你快点回答问题。”她一刻都不想在这停留，只想早点知道真相，然后离他远远的，以后不要再有任何交集。
她话中的急迫和嫌弃，让娄则心口如遭重击。深呼吸好几下，才算把这种心痛给平复下来。
“好，我回答，我回答。”他再度低下头，不再将眷恋的视线放在她身上。“左烟是我侄女。”
“侄女？”温念清和程芜异口同声的惊讶道。
他们认识这么久，从未听说他有个侄女。
“嗯，她的父母早亡，所以在我膝下寄养。养到大概五岁的时候，有人领养走了，我们就断了联系。你们见到我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两三年了。”解释完左烟的身份，他又匆忙问道：“念清，左烟究竟说了什么？让你们竟然忍下对我的嫌恶，大老远的来找我？”
事到如今，他都不晓得她们来找自己的目的。当初的事情，最不愿意提起的人是她们，所以能驱使她们到来的原因，他完全想不到。
温念清和程芜对视一眼，通了气，前者便开口：“前几天左烟到我学校，指着鼻子骂我，说我忘恩负义，还说我勾引你，将你害得妻离子散，所以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娄则愤怒的声音给打断。
“谁教她这么说的？她什么真相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污蔑你？不行，我要去找她，给她说清楚当初的事情真相。”说罢他急匆匆的就要站起来，可身子刚站立，就被温念清喊住了。
“所以你要把当年的事情再翻出来给她说一遍？娄则，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带着点点鼻音的语气，听得娄则身子一怔。
对啊，如果他把当年的说起翻出来说，不就让她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这样的结果，他不愿意她去承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要给左烟说清楚。”忙不迭的解释，显得此时的他手足无措，哪还有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温念清看得眼涩，别开头，轻轻说道：“嗯，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她才觉得心口闷闷地。
对他的恨蔓延而出，可见着他落魄的难受又在心间徘徊，导致情绪矛盾得很。
她的理解，让娄则露出微笑。看着他上扬的嘴角，温念清更觉得不是滋味。
当年的他，笑起来的时候，明明有两个好看的酒窝。当时的样子多温柔啊，可如今的他，笑中只有卑微和沧桑，看得她难受不已。
于是她抿了抿嘴，走到了程芜身后，不愿意再说话。程芜知道她这是心软了，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看着娄则说道：“我们来找你，不是要你向左烟解释清楚，只是想了解左烟和你的关系，以及确认你没有将那件事泄露出去，仅此而已。你别为自己加戏了，这么多年下来，念清的心还是不够硬，但我不一样。所以娄则，你的戏码在我这里全部不管用。”
她的态度十分强硬，一点不像温念清那般容易软弱。
娄则眼神黯淡几分，并未回答她的话。他知道，程芜说的都对，站在她的立场上，说这些话都算轻的。
“左烟是我的侄女，那件事我也没对其他人说过。至于左烟为什么会去你们学校说那些事，我真的不知道。这就是我能做的了，如果你们想要人证，我任何时候都可以出面。放心，我不会说任何对念清不利的。”看了看温念清的背影，他飞快低下头，眼神黯淡无光。
看着他这幅低微的样子，程芜也挺难受的，语气不自觉的软了几分。
“嗯，如果到时候需要你，我会找人来通知你。好，说完了，那我们走了。”她拉着温念清的手，就要转身。
可还没离开，就听到娄则的声音，急切的，卑微的。
“能不能等一下？我想和念清说几句话好不好？”
两人回过头，就看到他眼中的期待。
单纯的，真诚的，让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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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醒过来的人是程芜，她咽了咽口水，就要拒绝。可温念清拉住她，摇了摇头。
“你说吧，我和程芜都听着。但是回不回答，就是我的权利了。”轻轻说完，她就不再言语，等着他的话。
她能同意就已经让娄则足够高兴了，哪里还介意回不回答的问题？
搓了搓手，他有些局促。想要好好与她说几句话，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低头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青布衣服。面前还有油渍，看起来很脏，他有些尴尬，想拿手去盖住，可是去遮的时候，又发现袖子上破了两个洞。
慌张之间，看到她穿的白色丝质衬衫，看起来白白净净，与他的形成鲜明对比。
自卑，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他吞没。
“我……我想先去换件衣服，你们能不能等我几分钟？”刚问完，他又急促补充：“就几分钟，我很快就出来，很快的。”
匆忙的说完，他就拔腿往里跑。他要去找自己最干净的衣服，穿在身上，才好好的与她说话。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有资格与她对话，不会玷污她。
看着他慌乱的背影，温念清的眼眶蓦然通红。直到背影消失不见，她才像是失去了力气般，整个人缓缓滑落。双手捂住脸庞，眼泪从手指缝隙间流落。
“程芜，我好没用啊，怎么会这样？”她喃喃着，已然泣不成声。“当初是不是我聪明一点，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知识渊博的老师，而我依旧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什么都没改变？”
说着说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将眼前一切模糊，只有过去的记忆，在缓慢的浮现，清晰……